裴瑟迷糊中醒來的時候,天色一片漆黑。
她冷得打顫,麻木的手胡亂在地上撐了幾下爬起身,頓時一陣暈眩,險些沒有站穩。
好不容易在冷風中站直了身子,這才隱約想起之前的事情。
好像是有遊兵進村了,然後,人群擁擠中,她腳下打滑跌落入一旁堤下,下頭是一片茂密的棉花林。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怎麼回事,竟然跌了下便暈了過去,到現在方才醒來。
四下裏一片寂靜,隻聽得風聲呼呼吹過,她裹緊衣衫的同時,摸索著從棉花林中起來,試著往大道走去。
月光很暗,路又滑得緊,她費了好半天力氣方才從堤下爬出,渾身上下都是土。
該死。
暗自咒罵了一聲,她拖著又餓又冷的身子,往村子裏走去。
才走了沒幾步,身下驟然似踩到什麼東西,軟綿綿的。
裴瑟蹲下身子,光線太暗,她根本看不清是什麼東西,伸手一摸,手心的觸感把她嚇了一跳。
怎麼會……是人?
裴瑟心頭開始發毛,強自鎮定的伸手去推那人,手才觸到那人身體,她身形一僵,驚恐的睜大了眼睛。
掌心濕漉漉一片,伸手一摸,黏稠稠。是……血麼?
地上的這個人,莫非是……死人?
意識到這一點,又想起昏迷前的遊兵進村,裴瑟“啊呀”一聲,猛的站起身大步跑了起來,隻是身子還未跨出幾步,又是一個踉蹌,她好不容易站穩,一陣冷風吹來,空氣中頓時彌漫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裴瑟隻覺強烈的恐懼衝刺在胸腔,無端的竟使得她一陣作嘔起來。
可是胃裏空空,她把膽汁都吐出來了隻覺胸口依舊翻騰不息,心悸得厲害。
突然的,她正嘔吐不已的時候,竟隱隱約約似聽見陣陣廝殺聲。
那聲音由遠至近,恍若正朝她的方向奔來,裴瑟來不及多想,慌忙移身到堤下,她幾乎胡亂的亂滾帶爬滾下去的,身子方才藏好,便見轉角處雜亂的腳步聲直奔而來,而那群人的身後,正有一幫人手持火把,利劍,追趕而至。
“放箭,一個都不許放過!”
下令的竟是一個女聲。
裴瑟心頭一震,前頭的路上已經聽見慘叫聲,眼看著那群逃跑的人瞬間死傷一半,其餘的人紛紛丟盔棄甲,跪在地上疾呼求饒。
為首的人,一身黑衣裝扮,頭發高束,麵容消瘦,正是薛晴。
“將兵器繳獲,剩下的人全部帶回去!”
“是!”高亢的回答聲,想來,這場禍事,朝廷勝了。
裴瑟來不及多想,眼下已無退路,她也顧不得先前是否有同幽離決裂,隻想著先保命要緊,急忙出聲道:“薛護衛。”
薛晴離去的腳步一頓,隨行的人,一時戒備,紛紛取出長劍對著四周。
裴瑟又費了好半天才從棉花地裏頭爬出來,她朝薛晴伸出手道:“薛護衛,是我,我在這裏!”
“王妃?”薛晴總算是聽出了裴瑟的聲音,她手底下的人一聽王妃二字,立刻收起了長劍。
薛晴握了個火把下了堤下了,待將裴瑟拉起來,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薛晴忍不住道:“王妃怎麼把自己弄成了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