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兒。”
“蕊兒。”
“蕊兒。”
……
好吵！
我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吵醒，終於擺脫了噩夢的困擾。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正是我之前朝思暮想的男人，南宮若。我從沒見過他這麼邋遢、不修邊幅的模樣，他的發髻淩亂，胡須稀疏，不知道多久沒洗過澡和沒換過的衣物上都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酸臭味。
“蕊兒，你終於醒了。”他欣喜若狂地抱緊我，仿佛要把我揉進他的骨中，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咳咳！放開——”這是我的聲音嗎？好沙啞！我到底睡了多久？連唇瓣也幹涸破裂得有點疼痛，我下意識地舔了舔唇，有氣無力地說，“水、水——”
“水？我倒給你，我倒給你。”南宮若急急忙忙地倒了杯水過來，他應該是從沒服侍過人，動作有點生疏又手忙腳亂，水杯湊到我的唇邊，我開口就能喝到，一泓清甜淌過喉道，總算減緩了我的幹渴和火辣。
他給我喂了一杯又一杯，聲音愈發溫柔：“小心點，慢點喝。慢點，沒人跟你搶。”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感覺我的身體豐腴了幾分卻虛弱了許多，隻是坐了一會兒，纖腰就發麻疲憊。南宮若扶著我重新躺下，口中還低聲囑咐著：“蕊兒，你睡了十多天才醒來，肯定會感到饑餓，你再休息一下，我命人給你熬些粥，稍後再叫醒你。”
他一直叫我“蕊兒”、“蕊兒”，我聽得有些不耐煩，忽然又想起他現在是歐陽蕊的妻子，妻子難產，嬰兒夭折，他要陪要照顧的對象也該是歐陽蕊，怎麼會在我宮裏？
“南宮若，你是不是傷心到傻了？我是天恩，你的蕊兒應該在你國師府裏呢。”我承認自己是對他有點心動，能夠得到他的溫柔相待，我是很開心，然而，偷來的幸福或者被當成替代品，都不是我想要的愛情。
南宮若卻未改口，大手撫上我的臉頰，還用指腹摩挲了幾下我的肌膚，微笑著對我說：“蕊兒，我知道失去了我們的孩子，你很難過，我也很心痛，如果你想哭就哭出來吧，我會陪在你身邊。不過，無論如何，你還是我的蕊兒，你要乖乖地養好身子，我們還年輕，以後還可以有很多很多孩子的……”
他的眼神裏交雜著太多情感，有心痛、有愧疚、有不忍、有懊惱、有不安……太多太多，我一時間看不真切，也看不清楚，隻猜想孩子夭折的打擊肯定對他很大很大，否則，他怎麼會好好的一個人變得神智不清，還認錯妻子？
“南宮若，我沒事，你才是應該堅強一點。”我抬手，碰觸到他的眉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似乎在他的眼角處沾到一點溫熱的濕潤，我哽咽道，“別難過了，我會祝福……你們，就像你說的，你們以後還會有很多很多孩子……”
他可能真的憂傷過度，錯把我當成歐陽蕊了，竟然俯身在我的額間印下輕柔的一個吻，充滿深情，又小心翼翼……
吃過粥後，我又被他哄著喂了一碗說是滋補身體的湯，還有一碗黑乎乎、氣味非常難聞的藥。我想下床走動一下，可惜雙腿好軟，憑自己之力連站也站不穩，實在沒辦法，隻好由他抱著到庭院的小亭坐了一會兒。
看著夜幕降臨，桃花漫天飛舞，我才發現我們所處之處並不是馥香宮，身邊的婢女也換了人，那個叫沁兒的婢女有點眼熟，我卻想不起是在哪裏見過。
南宮若用舒適的披風將我裹緊，更是抱得密不透風，麵對這不同尋常的親昵舉動，我的臉微微一紅：“南宮若，你這樣抱著我，被人看見了……不好，還有，這裏是什麼地方？還是皇宮嗎？”
“這裏是國師府。”他笑了笑，桃花眸中流光溢彩，“以後安心住下吧，那座皇宮再也不會困住你了。”
雖然不明白在我沉睡期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隻要有南宮若在身邊，我就不會害怕。於是，我也就沒再多想了。晚上，南宮若陪我用過膳後，就讓沁兒幫我沐浴更衣，在溫熱的水中清洗凝脂，我舒適地歎了歎氣。
然而，在輕輕撥開水麵上的花瓣那一瞬間，我看見了自己的倒影，不由得一愣——
“啊——”
我驚恐萬狀地尖叫出聲，引來了南宮若和沁兒。
“南宮若，南宮若！給我鏡子！我要照鏡子！”我顧不得自己渾身是水、衣衫為著，猛地離開浴池，就拽住南宮若的雙袖，“我、我！快給我鏡子！”自我醒後，房裏似乎就沒有鏡子之類的物件，是不是我眼花，我一定要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