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泰國)許洵
我惜過春天,也讚美夏天,更歌頌了冬天,但我還是偏愛夏天;愛它那充滿大山裏濃厚鄉土味的色彩,愛它那充滿鄉村草香和泥土香的氣息,更愛它那充滿淳樸的單調和迷人的夏天風情!
尤其是那個爛漫的夏天的日子。假日裏,我們和鄉村的夥伴們趕著牛群,跟著早晨初升的朝陽一起上山去放青。路上,看藍天白雲悠悠,望遠山峻嶺湛湛,甜脆的鳥語,伴著田野不知名的花香飄送過來;早晨的山莊,給陽光曬得舒暢而開朗。我們躍上牛背,排成一個長長的浩蕩隊伍,沿著蜿蜒的道路向山頂進發。
到了山上,便把穿縛在牛鼻子的繩子解開,任牛兒自由自在地吃起來;然後,我們便跑到山坑裏捉魚去。中午的時候,便在山上做起簡便的野餐。首先,我們找來幾塊石子砌成一個臨時小灶,把從家裏帶來的白米倒到鍋裏洗幹淨,再放進兩個早上剛從雞窩裏撿來的鮮蛋,又加了適量的水,折來些幹柴生火,煮起了香甜可口的白米飯。飯熟了,大夥兒便圍集著一起吃起來。
夏天中午是最炎熱的時候,尤其是山上,更熱得要命,靜得怕人;隻有樹梢上的蟬兒拚命地鳴叫著,好像在向老天求饒。而天真的我們,卻不覺熱的可怕;飯後,我們比賽爬山,看誰能最快地從山下爬上山尖。一、二,往往三字還未出口,大家便早已躥出站定的地點,爭先恐後地向山頭跑去;可是隻爬了一半,有的便唏唏噓噓地喘個上氣難接下氣,幹脆停在半山上,認輸了。熱時,便到坑澗洗澡,在清得能見到水裏遊動的魚兒的坑澗中,玩“追魚”的兒戲。倦了,便依著草地而睡,誰若醒得太晚就該去把走遠了的牛兒趕回來。直到傍晚,牛背馱來的黃昏,我們托著夕陽才一起回家,讓它成為今夜夢裏最好的夥伴!
雨天,該是江南最多的吧。山裏的雨更是豪放,一下便是幾個鍾頭;豪雨把鄉野和山嶺淋得濕漉漉的,把山坑水攪得混濁濁的。雨後,我們拿上了釣竿,冒著還微微飄灑的雨絲上山去,蹲在坑邊,釣著半山橫臥的煙霧,釣起半空彩虹,還有那已上鉤的魚兒曳在半天裏一跳一擺多有趣。
泥濘的鄉村小道,常積滿了一攤攤的汙水;鄉村的人們便找來石子鋪在上麵臨時走著。但頑皮的孩子卻好惡作劇,他們把那些人們鋪了的石子再次移動,墊成一邊高一邊低,當過路的行人不知情一腳踏上去的時候,那邊高的石子便會啪的一聲壓下去,滿是汙濁的泥水便會濺到身上,弄成了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怪模樣。而一邊童稚的笑聲卻早已撒落在整個田野上……
就是這笑聲,把寂靜的山村染得更加古樸、無瑕而純真。
雨後的夜晚,特別清涼,田疇蛙聲齊鳴,繁星滿天。這時候,正是久藏在洞子裏的青蛙跳到外邊來乘涼的好機會;於是,我們的捕捉隊,便帶上了三節或五節相接成的手電筒,穿插在各條阡陌小徑上。當照到青蛙的時候,就把電光全部照射到它的眼睛,它便不會走掉,再由一個人靜靜地從背後抄上去,這樣便能夠捉住,每晚都大有收獲。也曾在近水邊或茂密草地遇到毒蛇,嚇了一大跳,這回可怕呀!大家趕忙熄了電燈,掉轉身子便沒命地往家跑。
從那以後,再也沒有誰敢再去捉青蛙,而自那以後,我們也就離開了故鄉,離開了美麗的江南和可愛淳樸的鄉村。
今夜,在這遙遠的異國,也是一個夏天雨後的夜晚;郊外田疇充滿蛙聲,但聽起來卻多麼嘈雜,我不喜歡。我還是常常思念那個掉落在故鄉江南的夏的夢。
末了,讓我真誠地祝願祖國在一天比一天富強的同時,江南也會緊跟著時代的脈搏變得更加繁榮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