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她盡量自然地跟顧涵光打招呼，他正在刮胡子，電動剃須刀發出輕微的轟鳴聲鏟掉新冒頭的須根，抬眼朝鏡子裏看一眼，被霧氣遮擋了她看過來的目光，有點不滿地抬手抹掉。
他在鏡子裏盯著她瞧，衛生間裏的淋浴裝在浴缸上方，沈約手扶著欄杆跨出浴缸，白色的大腿從浴巾開叉的底部露出來，沒露出的部分似乎也若隱若現，邀請著目光的探索。
顧涵光咽下忽然大量分泌的唾液，發現腮邊多出一條血線，他毫不在意地繞過它。
“我和李安菊商量了，”沈約小心翼翼地踏足實地，穿好拖鞋，一邊往外走一邊頭也不回地道，“她打算把教舒位演技的老師從北京請過來跟組，有老師現場指導，他以後的表現應該會好很多，至少不用拖後腿。”
她拉開衛生間的玻璃門，出去以後再關上，聲音變得有些模糊，像沉進水底，或是加入玻璃微不可覺的震顫聲。
“下午沒什麼事我就不跟組了，我和李安菊去逛街，這次來沒帶幾件衣服，都快沒得穿了……”
你可以不穿。顧涵光像每一個正常的、身體健康、血氣方剛的年輕男人那樣想著。
他把她的安全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但有那麼短暫的片刻，他在心裏暗自期待她摔倒……
顧涵光回過神，下巴上又新添兩道沁出血珠的傷痕，他用指尖撫了撫，觸感粗礪，與夜裏緊偎在他懷裏的沈約完全不同。
他滿腦子不受控製的綺思，對自己不耐煩地“嘖”了聲。
舒位的演技老師明天就能到，沈約去了一樁心事，和李安菊開開心心地掃蕩商場。
她們都是頭一回在杭州市區內購物，查過地圖以後，幹脆沿著延安路逛，什麼杭州大廈、杭州百貨大樓，銀泰百貨武林店、銀泰百貨西湖店，解百商廈、解百新世紀商廈……連串名字相似的商場仿佛一母同胞的孿生兄弟，逛起來別有意趣。
從第三家銀泰滿載而出，沈約終於收到顧涵光的催歸短信，她和李安菊打過招呼，兩人徒步去找停在兩條街外的車。
杭州不比北京，天黑得甚早，步行街尚人流如織，西麵天空已經浮起一片金紅。
夕照給城市和行人的輪廓都鍍上金邊，她們一路走一路遊目欣賞，沈約眼角掠過某個人影，身體比大腦反應更快，立馬刹住腳，轉頭再死死地盯一眼。
錯不了，那是黃子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