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1 / 2)

徐菲菲出院的時候是個下雨天,雨水對幹渴的北京來說實在是太寶貴了,厲紅打著傘站在醫院門口,望著流向下水道的積水出神。雨水把路邊積滿塵土的樹葉清洗得幹幹淨淨,它們閃閃發光,綠得可愛,象精神十足的哨兵,一個個昂首挺立。這讓厲紅想起了自己剛到北京的時候,獨自一人走在長安街上,看著新華門外的挺立的哨兵,心生羨慕的感覺,甚至整個人也因此有了精神。

時間好像過得太快了,近10年的時間轉眼即逝,她已經由當初醫學院的學生成長為合格的法醫了,不過現在她所煩心的卻並不是什麼工作上的事。早上接到了住院部醫生電話,醫生居然把她當成了徐菲菲的姐姐,厲紅在電話裏也隻好含糊地答應著,醫生通知她今天可以接徐菲菲出院了。因此厲紅一大早就冒雨趕到了醫院。

說實話,厲紅其實完全可以把這件事推開,而且徐菲菲獨自生活在北京,有能力去處理這些事,但厲紅決定還是再見她一麵,以更深入地了解柳芸。徐菲菲就象一把鑰匙,掌握著柳芸神秘的過去。厲紅在考慮該如何對徐菲菲述說柳芸的另外一麵,以及她以前所犯下的罪行。

雨點落得很密,打在雨傘上劈啪地響著,厲紅看見徐菲菲從住院部的大門出來,抬頭望著天空發愁。她今天打扮得很漂亮,淡淡的妝顯得皮膚更加白皙,雖然裙子短了點,但對年輕人來說,這完全算不了什麼。厲紅衝她招了招手。

徐菲菲顯然沒有想到還會有人來接她,臉上立即顯露出燦爛的笑容,她幾步就奔了過來。

“你不冷啊!穿這麼短的裙子,不怕露屁股嗎?”厲紅頭一句就數落她。

“嘿嘿嘿~~~~”徐菲菲笑了起來,“還好吧,不短呀。我又沒衣服可換,這是酒吧的工作服。”

“我看你一會怎麼坐。”厲紅把傘偏了偏,給她擋雨。

“幹活的時候哪有時間坐著呀。”徐菲菲說,“您怎麼會跑來接我呢?”

“我早上接到這裏醫生的電話,他把我當你姐了,讓我來接你。”厲紅邊說邊拉著徐菲菲過馬路。

“您就是我姐姐啊。”徐菲菲又開始嬉皮笑臉,還抱住了厲紅的胳膊,“我們去哪兒?”

“你要去哪兒?”厲紅問,“我送你回家?”

“您沒事嗎?別耽誤您工作。”徐菲菲一臉真誠地說。

“我最近還好,再過倆禮拜就該忙了,暑假快完了。”厲紅想到暑假後又要開始上課,不由得輕聲歎了口氣。

“您不是公安局的嗎?”徐菲菲疑惑起來。

“是啊,但主要工作是助教,兼著公安局的法醫工作。”厲紅說,“你家在哪兒?”

“不用您送啦!”徐菲菲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就在北沙灘那邊,不是很遠了。”

“沒關係了,我還想跟你談談柳芸的事。”厲紅說。

“哦。”徐菲菲的臉色黯淡了一下,“那也好,您可以把柳姐的遺物取走。”

“都是些什麼東西?”厲紅好奇起來。

“就剩些衣裳了,其他東西全都燒光了。她自己獨住的房間我從來沒去過。”

“是她不讓你去嗎?”

“不是了,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徐菲菲說,“我那會兒隻知道她在一家舞廳工作,晚上上班,所以她晚上出去的時候我從來沒問。”

“你沒去過她工作的舞廳嗎?”

“沒有,我晚上也上班啊,輪休的時候就隻想睡覺,沒去過那舞廳。”

“原來是這樣。”厲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她們攔下了一輛車,陸續鑽了進去。一路無話,在厲紅提到柳芸之後,徐菲菲就不再多說什麼了,她們倆想著各自的心事。

徐菲菲住在一個老舊的小區裏,這裏都是些外表班駁的老樓,在雨中陰沉著臉矗立著。徐菲菲熟練地打開了門,然後讓進厲紅。

厲紅不由得把這房間和前段時間見識到的鄭之浩的房間聯係起來,但是相比之下女生的屋子要幹淨得多。由於天陰,屋內的采光不好,徐菲菲打開了燈,然後從臥室裏抱出了一個不小的包袱。

“你和柳芸是怎麼認識的?”厲紅接過包袱,沒有多廢話,直接問道。

“就在酒吧裏認識的。她是那裏的常客。”徐菲菲說。

“然後呢?”厲紅繼續問。

“您喝水還是喝飲料?”徐菲菲站在冰箱邊上問。

“喝水就行了。溫乎的。你這屋挺潮的。”厲紅說,她感覺有點冷。

“嗯,曬不到陽光。”徐菲菲邊倒水邊說,“我剛到酒吧開始工作,就碰見她了。她主動接近我,對我很好。”

厲紅接過水,很感興趣地聽著。

“因為我是一個人來的北京,什麼人都不認識,那時候住在酒吧提供的宿舍裏,下了班就很孤單。然後她就經常來找我。因為她是個女的,又很漂亮,我就跟她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