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漱清利用那件案子牽製趙啟明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可是,就在周六,霍漱清在拓縣救援現場接到廖靜生電話報告案件進展的時候,霍漱清特意跟廖靜生囑咐道:“一個花樣年華的孩子,就那麼死去了,死後還讓家人一起蒙受不白之冤,誰都不忍心。一定要頂住壓力查下去,給那個死去的女孩一個交代,給她的家人一個交代,給社會一個交代,最重要的是,給我們的良心一個交代!”
廖靜生並不理解霍漱清當時說“要給良心一個交代”的時候,是不是出自真心,還是一如既往的官話。可是,現在就是天壓下來,這件案子也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然而,霍漱清說的是真心的,第一眼看見那個女孩子從窗戶裏消失的瞬間,他猛地驚呆了,他甚至以為自己是在看電影。在重複看第二遍的時候,心裏的那個安慰徹底起不了作用,他甚至有種衝動要拿起電腦看看那個女孩到底掉到哪裏去了。也許就是這樣的衝擊力,讓那個場景一直在他的腦海裏瀠洄,直到在那個噩夢裏,將那個女孩變成了蘇凡,而他,變成了那個罪犯。
但是,案件的審理並不那麼容易,證據的缺失,上峰的阻撓,給調查帶來了很大的難度。廖靜生從沒遇到過這麼難查的案子,當手下參與查案的一些同誌被迫離開調查組的時候,廖靜生堅定了自己的念頭。
如果說剛開始答應霍漱清調查此案是懷著一些對金史山的私憤的話,隨著調查難度的增加,廖靜生才理解了霍漱清說的那句話,要給社會一個交代,給良心一個交代!當然,這是後話了。
就在霍漱清寫完明天講話大綱之後,接到了妻子孫蔓的電話。
霍漱清沒想到孫蔓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他。
“你,還在忙?”電話通了,孫蔓不知道該怎麼開始,就這麼問了句。
“嗯。你呢?”他問。
“我準備睡覺了,剛剛在新華網上看了一篇拓縣礦難的報道,看見你了。”孫蔓穿著高級絲質睡裙,坐在床上,腿上的平板電腦上,正好是江采囡寫的追蹤報道,報道裏附了一張照片。孫蔓一看那照片,就知道拍攝者的目標是人群裏的霍漱清。
和過去一樣,周遭在環境再怎麼慌亂繁雜,他就如同一個另類一樣出現在那個畫麵裏,格格不入。
說他格格不入,並非貶義,而是他的氣質和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場,完全不像是那個環境裏應該存在的,他總是那麼氣定神閑,那種“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的氣質,並非人人都有。
從第一眼看見霍漱清的那一刻,孫蔓就有這樣的感覺。或許就是他這樣的特質,或者他那雲淡風輕的笑容,讓她癡迷了他,讓她在以為自己不會對任何一個男人再動心的時候,癡迷了他。
此時,看著霍漱清的照片,孫蔓的腦子裏卻是一個人名:江采囡!
這篇報道是江采囡的真名發布的,照片提供者也是她。
從女人的直覺來說,孫蔓感覺這個拍照的人,或許就像當年的她一樣對霍漱清有那樣的感覺,否則,鏡頭的聚焦怎麼那麼明顯?盡管是抓拍的鏡頭,可是,效果實在太好。
這個江采囡,怎麼從沒聽說過?孫蔓心想。
“你最近好像瘦了!”孫蔓把照片放大,說道。
霍漱清下意識地摸了下自己的臉,道:“有嗎?我沒感覺!”
“那篇報道寫的很不錯,字裏行間都讓讀者感覺到你的英明指揮和體恤民情。怎麼,那記者和你很熟?這麼花力氣表揚你?”孫蔓笑問。
霍漱清把那張便簽紙塞進褲兜,給自己倒了杯水,道:“我還沒看到報道呢,這麼快?”
他故意回避了孫蔓的問題。
“嗯,時間是十點半,可能是因為是焦點事件的緣故吧!”孫蔓道。
“那我等會兒看看。”霍漱清說,“你還有別的事嗎?”
孫蔓覺察出他並不是十分情願和自己聊天,莫非他現在還在生氣?
“過幾天我可能會來雲城,你忙不忙?”孫蔓道。
“你大概什麼時候?”霍漱清起身,拉開床上的被子,準備要睡覺了。
“周末,差不多!”孫蔓答道。
“我現在還不知道,可能有事。最近一直都很忙!”霍漱清道。
孫蔓沒說話。
霍漱清問了句,“你來雲城出差?”
他怎麼就不會猜一下,她也許有可能是想去看看他呢?孫蔓心想。
盡管她真的是要去出差!
“嗯,有個貿易糾紛的案子,要去實地調查,那兩家公司正好都說是江寧省的。”孫蔓道。
“需要什麼協助的話,你再給我打電話!”霍漱清道。
孫蔓的電話,難道就是為了這件事?霍漱清心裏如此想,卻沒有問。
“時間不早了,我明天還要開個會,你也早點休息!”他說。
“嗯,晚安!”孫蔓說完,就聽見那邊已經掛了電話,那麼的迅速,好像絲毫沒有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