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逸秋沒想到蘇凡會這樣說,她本來已經做好被狠狠敲一筆的準備了……當然,她也不怕花錢,更加不怕被人惡意敲詐,就算父親離開華東省六年,可影響還在,敢在榕城敲詐她覃逸秋的人也沒幾個。可現在這個社會,總是讓人不得不對他人懷有一個預先的立場,而這種立場,往往都不是善意的……此時的覃逸秋聽到這話,不禁心情有些複雜。
沒有被敲詐,很意外。可很快的,她就為自己的預設立場感到一絲不好意思。這個世上的人,並不都是充滿惡意的。
一時間,沉默無言。
“姐,我們下去看看孩子。”覃逸飛進來說,護士也推著一個輪椅來了。
覃逸秋趕緊去扶蘇凡起身,覃逸飛就過來了,護士幫忙扶著蘇凡起身,覃逸飛便抱起她。
蘇凡愣住了,呆呆地盯著覃逸飛,覃逸飛卻對她笑了下,三個人推著蘇凡走進電梯。
八樓的新生兒科有一個專門的病房是新生兒監護室,到了八樓,護士趕緊跑到護士工作站說了下,等覃逸飛三人到護士工作站的時候,新生兒科的護士已經迎上來,領著他們走向監護室。
看著那個弱小的小生命在保溫箱裏安睡,蘇凡的眼淚,滾了出來。
覃逸秋含笑道:“你不知道,這孩子啊,力氣可大了,剛從產房抱出來就聽見她哭的聲音,中氣十足!”
覃逸飛點頭,一臉微笑。
蘇凡的手,從保溫箱上的小窗戶伸進去,小心地握住孩子的小手,含淚笑著。
清,我們的孩子,終於,終於來了!你知道嗎?
“要是一切平安的話,明天下午一點就可以把孩子抱回去了。”新生兒科的護士說。
蘇凡點頭。
“名字想好了嗎?”覃逸飛問蘇凡。
蘇凡回頭看看他,想了想,道:“蘇念卿,就叫她蘇念卿!”
“念卿?”覃逸秋和覃逸飛同時重複道。
“那,我們就叫你念念?”覃逸飛的手貼在保溫箱上,對裏麵那個安睡的小家夥說。
覃逸秋看著弟弟,心裏一片訝然。
這小子,是怎麼了?
“念卿!”蘇凡輕輕重複道。
思念漱清,蘇念卿!
回到病房,蘇凡重新躺回病床,很快的,月嫂就來了。覃逸秋跟月嫂叮囑了一大堆,又交給了她一筆錢,讓她給蘇凡買些吃的,一切要按照最好的來。月嫂是奉命來的,自然不敢怠慢。
“蘇小姐,那,我們就先回家了,這是我的電話,要是有什麼事,你就給你我打電話,不用客氣。”覃逸秋道。
“謝謝您,我,真的謝謝您!”蘇凡道,“錢,我會還給您的。”
“別跟我們客氣,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你再這麼說的話,我們會很不好意思的。”覃逸飛道。
“是呀,別這麼說了!”覃逸秋道。
蘇凡對他們笑笑,沒有再說話。
“哦,這是我的號碼。”覃逸飛道,“你還記得嗎?我們以前見過麵的!”
“我們,見過麵?”蘇凡一臉不解,完全想不起來,不禁有些尷尬。
覃逸秋也沒想到弟弟會這麼說。
覃逸飛卻笑了,對蘇凡說:“上個月有一天,我去中山路那邊的一個超市買了兩瓶可樂,你在那邊……”
“哦,我,我在那邊的超市上班!”蘇凡道。
“是呀,我當時還覺得你老板刻薄,讓孕婦上班!”覃逸飛笑著。
蘇凡卻似乎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了,聽他這麼說,很是尷尬。
覃逸秋看出蘇凡的尷尬,拍了拍弟弟的肩,道:“好了,我們先走吧,明天再過來!”
“覃小姐,覃先生,謝謝你們!”蘇凡道。
覃逸秋姐弟二人離開了病房,上了弟弟的車,覃逸秋才對弟弟說:“你不用表現的那麼明顯吧!”
“我怎麼了?”覃逸飛問。
“別跟我說,你是喜歡她?”覃逸秋道。
“姐,是你想太複雜了!”覃逸飛道,“我隻是沒想到世界會這麼小。而且,你不覺得她很可憐嗎?”
“那也是她自己的事!不是你自己跟我說的嗎,她的身份有可能是作假的,一個高中畢業的女人,英語法語會那麼好?”覃逸秋道。
覃逸飛隻是笑了下,沒說話。
車子,在即將到來的夜色中開出了醫院。
而身在雲城的霍漱清,卻是寢食難安。
上任已經大半年了,可是雲城畢竟是趙啟明經營多年的地方,即便是趙啟明被抓,即便是霍漱清上任之後氣勢如日中天,可並非事事都如意。
接替霍漱清擔任市長的於眾年,是從另一個市調任過來的,在雲城也沒什麼根基。和於眾年相比,霍漱清算是在雲城市待了一年有些基礎了,可這一對搭檔幾乎就算是一對新人了。政令不通,這就是新一屆班子遇到的最大問題。出現這個問題,還是要歸結到省裏,歸結到省裏那個“保持市裏領導班子穩定”的指示。不過,這是前半年的現象,到了後半年就好了很多,因為那些和霍漱清作對的官員都清楚霍漱清為何保持沉默的原因。可是,他們更清楚霍漱清過完年就會開始調整人事安排,而他們絕對會被霍漱清清除出去。車已經開到了接近終點的時候,哪有想掉頭就可以掉頭的?而霍漱清經過這一年多的時間,已經在雲城市積攢了自己的力量和人脈,就算是立刻進行人事調動,除了會引來一片抱怨之外,根本不會影響市裏的工作進度。官場之事曆來如此,學問都在站隊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