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麼說,蘇凡不禁撅著嘴,道:“你這人啊,就是老說這些有的沒的。”
他收回手,盯著她,道:“怎麼了?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嗎?”
蘇凡笑了,拉著他的手,道:“沒什麼不對的,隻是,你啊——”
霍漱清看著她,一臉認真。
“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少想一點行不行呢?”蘇凡道。
霍漱清笑了,道:“紅袖添香,這麼愜意的時刻,不做點什麼事怎麼配得上這景呢?”
蘇凡無奈了。
“好了好了,跟你開玩笑的。”霍漱清笑著拍拍她的肩。
蘇凡抬頭看著他。
“不過這件事呢,你還是認真考慮一下,找到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如果可以的話,我建議你和北京那邊的其他同誌交流交流。”霍漱清道。
蘇凡點頭,道:“嗯,我明白了。”
霍漱清笑笑,不說話,示意她倒杯茶。
蘇凡便給兩個人重新倒上了茶。
霍漱清看著她,卻沒有和她說出實情。的確是有人在他麵前抗議了,說蘇凡這麼做,容易引起輿論不安,造成家庭分裂等等。甚至,霍漱清還看到了一份蘇凡起草的方案,當然,那方案不是蘇凡給他的,也不是孫敏珺或者李聰,而是到他麵前告狀的人。
家庭是社會的基礎,如果家庭關係不和諧,社會自然會不安定。可是,為了維護社會的安定,就要讓那些受到傷害的女人閉上嘴嗎?對她們的痛苦就視而不見嗎?這樣的偽和諧,又有什麼意義?
“蘇凡——”霍漱清叫了她一聲。
蘇凡看著他。
“這個社會,對男人更寬容,對女人,更苛責,你,要明白。改變現狀,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他看著她,提醒道。
蘇凡放下手裏的資料,望著他,道:“不是說非要讓女人騎在男人的頭頂什麼的,隻是想要保障女人的權利,身為一個人的權利。是一個人,獨立的人,不是丈夫和家族的附屬品。就算要為了家庭奉獻和犧牲,也不能完全拋棄自己身為人的自由和權利。女人,和男人是平等的,對不對?大家是平等的,法律和社會,也應該保障大家平等的地位。而婦聯,如果連這一點都不做,淪為男權的保護傘,或者說淪為罪惡的保護傘,為了所謂的家庭穩定而對侵犯女人正當權利的事置之不理,那麼,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性?你說,是不是?”
霍漱清半晌不語。
女人,即便是結婚了,也是獨立的個體,不應該為了家庭和丈夫拋棄自己獨立的權利和尊嚴。
“這,就是你一直都沒有辦法和小飛斷了來往的原因,是不是?”許久之後,霍漱清問道。
蘇凡,愣了下。
他靜靜注視著她。
四目相對,香爐裏,檀香嫋嫋。
茶壺裏的玫瑰花,已經沒了香氣。
時間,在寂靜中一分一秒流逝著。
“也許吧!”蘇凡道。
霍漱清看著她。
“所有人都跟我說,我和你結婚了,做了你的妻子,就應該事事以你為先,為你考慮,為你的名聲,為你的前途,為你的一切考慮——”蘇凡道。
“難道,你不想這樣?”他問。
蘇凡搖頭,道:“我沒有不想,我隻是,隻是——”
“喪失了自我?”霍漱清道。
蘇凡點頭,道:“有一個日劇,嗯,你沒看過的,叫《喪失了名字的女神》。日本當然和我們不一樣,可是,在我們這個現實社會裏,女人一旦結婚生子,就會背負很多的壓力。如果去工作,沒法顧全孩子和家庭,就要被說不負責任,家裏整天會爭吵不休。可如果為了家庭放棄自己的工作和事業,沒了經濟來源不說,還要被丈夫或者婆家瞧不起,就算是老公出軌了,或者是被家暴了,也因為沒有經濟來源而無法保障自己的權益。而我們的法律和社會輿論,對女人,特別是已婚女人很偏頗。自從來到回疆擔任這個職務,我看了太多各階層婦女生活現狀的報告,太,觸目驚心了。”
霍漱清點頭,不語。
“之前被我媽他們那麼要求的時候,其實我自己心裏也,也挺不是滋味的,我,很矛盾,很糾結。”蘇凡道,霍漱清看著她。
“我想在你身邊照顧你,可是,我做不到像我媽那樣的賢內助,沒法像我媽一樣維護我爸的一些關係,我,沒有那個才幹,而且,我覺得自己做不到,也,不是很想做。”蘇凡望著他,道,“對不起。”
霍漱清微微搖頭,道:“我們兩個能這樣坦誠說出來,已經是,是很大的進步了。”
蘇凡望著他,道:“你,不會怪我說這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