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順著那些血,看見那死去的店主。約莫40歲上下的中年男子,脖頸以及衣裳前襟全都是一片狼狽而雜亂的血痕!斑斑點點,觸目驚心!
就連死去,他依舊還張著驚恐的眼睛,呆滯地望著這個人世。
仿佛直到此刻還不明白,自己怎麼突然就死了?
仿佛想要質問這個世間,為什麼就讓他這樣不明不白地喪了命?
沫蟬已經做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可是這一刻還是腿都軟了。莫邪伸手捂住她眼睛,低聲命令,“別看了!”
莫邪自己繞過櫃台去,蹲在屍體旁邊,伸手去摸他頸側。果然一大灘狼狽的血痕掩蓋之下,他頸側動脈處有兩個圓形的齒痕!
莫邪撚了撚指腹上的血液,通過血液的溫度與凝結度來判斷死亡的時間。
沫蟬跪在地上,怎麼都站不起來,隻攥緊了拳頭,打著冷戰低吼,“吸血鬼,是吸血鬼!”
莫邪也眯緊眼睛,“我原以為,這場大仗要到歐洲去打;現在看來一切都要改動了。時間要提前,地點也要改在這裏。”
“它們是為了我們狼族來的……蟲我想你保證:我不會讓人類枉死;我一定會,為這個人報仇!”
正在此時,門口傳來“哇”地一聲。隨之便是淒厲的哭號,“鬆濤啊,鬆濤――這是怎麼了,怎麼了啊!”
原來是便利店大姐收拾完了她自己的店,終於趕了過來,一進門便看見這樣血腥的一幕!
“到底發生什麼事,啊?”大姐嚎哭著望向沫蟬和莫邪,“你們告訴我!”
沫蟬自己也還腿軟,卻伸手抱住了大姐,“大姐你節哀順變。你弟弟他,一定不會白白死去。”
外頭濕冷的空氣裏漾起大片閃爍的燈光,刺耳的警笛聲四麵八方地圍來。先進來的是警察,看了現場情形後便招呼120的急救人員。急救人員現場施救,卻終是搖頭,說失血太多,已經來不及了。
屍體被裹上抬走,大姐手腳並用爬在後頭,扯住弟弟的屍體還在哀哀地哭,“天都塌了,這可怎麼辦啊……他老婆有病,兒子剛上高中,都是用錢的時候,全家人都指望他這一間店的收入。他就這麼走了,可怎麼辦啊……”
屍體還是被抬走了,警察將小小的店鋪封鎖,刑警技術科的進來勘察現場。沫蟬、莫邪和那位大姐都被帶到外麵來詢問。大姐的情緒比較激動,警察就可著她先問。結果大姐無法平靜下來,話也說得顛三倒四,半天也說不明白。
沫蟬和莫邪立在夜色裏,等待著警官的詢問。
秋夜濕冷,沫蟬更覺寒意從骨頭縫兒裏直竄出來。她抱緊自己的手臂,可還是覺得冷。莫邪將他的機車夾克脫下來,裹住她身子;而他自己裏頭就剩一件薄薄的打底T恤。
沫蟬便想拒絕,他伸手裹了裹她,“放心,我不冷。”
夜色越發氤氳濕冷,警車燈紅藍閃爍的光芒,便更像是被水洇透了的顏料,皴染在這片幽黑的巨大畫紙上。
從那一片迷離暈染的色塊裏,大姐和警官的目光不時朦朦朧朧地刺過來。沫蟬攏緊衣衫,很是厭煩這夜裏濕冷的霧氣。就連大姐的話語聲仿佛也被夜霧打濕,沉沉地傳過來,“很奇怪,就在聽見慘叫的時候,我還沒分辨出來慘叫聲就是從我弟弟的店裏傳來,更沒聽出我弟弟的聲音呢……那兩個人,他們卻仿佛就已經知道了。”
“他們還囑咐我趕緊回店裏打120和110……好像,他們已經預知到我弟弟已經……”
“是的,真的好奇怪。那條街上根本就沒看見有人走過。除了他們倆……”
沫蟬越聽,心便越濕越冷。相信她都聽見了的,莫邪一定更早更清晰地也都聽見了。
這樣的時候,她不怪那大姐多心,隻是她不想讓莫邪又看見一回人性的陰冷。
沫蟬壓低聲音,“不如,你先走吧。就算這裏這麼多警察,我相信他們也攔不住你。讓我自己來應付警察就行。”
否則警察按著大姐的話來追問,問他們兩個是何以在聽見慘叫聲之後,就能那麼未卜先知一樣猜到是這家店的店主發生了慘案的?
沫蟬無法告訴他們,狼有多麼敏銳的聽力,從一聲慘叫已經足夠能分辨出那人已無活下去的可能;而且空氣中瞬間彌散開的血腥氣,足夠讓莫邪知道凶手是吸血鬼……
“你怕了?”莫邪伸手找到她指尖,“別怕。”
沫蟬搖頭,“我不是怕,隻是擔心解釋不清。一個吸血鬼已經夠讓警官們無法置信,又如何再牽扯上狼族?留下我來麵對他們就好了,你放心我有法子編故事來給他們相對合理的解釋。”
“夏沫蟬?怎麼是你?”
正說著話,從警車那邊走過來一個警官,看見是沫蟬,便停下腳步來。沫蟬望過去也是一驚,“劉二星!是你啊!”
正是關闕的那個徒弟劉二星。
劉二星一眼就瞄著莫邪了,他便笑得有些邪氣兒,“哎喲,原來又是您老。幸會幸會,您老真是跟我們刑警工作打折了骨頭卻還連著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