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沫蟬努力壓製著心痛,穩住身形,“這件事我會找他去親口問出來。紈素我承認你說的有理,可是我更想聽他自己親口對我說。”
“而在那之前,我要你先放了我爸,確保小富母子的安全,還有――將胡夢蝶的鑽石手釧還給我。”
紈素笑了,“你怎麼知道,鑽石手釧在我這?”
“閉月當初拿走鑽石手釧,一定是交給了綠蟻。而綠蟻死後,無論是招魂幡,還是沉魚,都歸到了你的手裏。以你的眼力,自然是一看便明白那串手釧的真正意義,所以你才會攏住不放――害得胡夢蝶後來再遇見危險,卻沒有祖父母的守護。”
沫蟬歎息“此時想來,你控製著鑽石手釧,用以逼迫胡夢蝶一次次身臨險境,也是為了要獵捕我啊――因為你知道,我不會坐視胡夢蝶出事而不管,所以借助胡夢蝶涉險,你就有可能殺掉我!”
沫蟬斂住恨意,誠意規勸,“冤有頭債有主,你放過那兩位可憐的老人家吧。”
“這都是你遭的孽!”紈素麵色倨傲,“他們一個是厲鬼,一個是擅自留在人間的遊魂……你夏沫蟬憑借我的一縷魂魄得以看見它們,你就應該早早除掉它們!可是你非但沒有,反而製作了這條鑽石手釧,讓它們兩人在此寄身!”
“夏沫蟬,你這是違反天道!”
“難道讓心願用不得完成,讓活著的人孤苦無依,這就是天道,就是驅魔巫女應該遵守的信條麼?”沫蟬激動地一揮手,“如果是那樣冷酷無情的巫女,我夏沫蟬便更不要做!”
“我不後悔我為他們所做的一切,如果真要有人怪罪,便都來怪罪我吧!”
沫蟬走向紈素,攤開掌心,“而你,無須再與我說任何道理,隻要還給我就好了!”
“況且還給我,再給我多加一樁罪名,這原本就是你舞雩想要的,不是麼?我也祝願你多多累加起我的罪責,然後憑借替天行道的光明正大的名義,殺死我!”
紈素恨恨,卻終究還是拿出了手釧,摔在沫蟬掌心,“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也成全了你!”
沫蟬隻垂首,望躺在掌心的鑽石手釧。那上麵,仿佛還印著一個溫柔婉約的男子的麵容。
沫蟬深吸口氣,“想來,小潘從你身上偷走的,就是這鑽石手釧吧,對不對?也是因為這鑽石手釧,你才對小潘動了殺意!”
“他是想從我這兒偷走鑽石手釧。他是想用這東西來救你。孟槐安和蝴蝶這兩個鬼魂自然是會幫你的……我當然不會容許,我就是要讓你死在與吸血鬼的爭鬥中!”
紈素眸色寒涼,“還有,我之所以要殺死潘安,也是因為他以小小狼族之身,竟然敢將爪子伸到我這裏,想要挑戰我的權威!那就不管他偷的是什麼,用來做什麼,他都注定得死!而且,要死得很慘。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輪回!”
紈素說得得意,冷不防沫蟬猛地抬手,凜冽甩過一個巴掌!
“你竟然敢打我?”紈素大驚。
更讓她大驚失色的是――夏沫蟬竟然能打中她!
她才是靈力高強的驅魔巫女舞雩,而夏沫蟬不過是有她一縷魂魄的贗品罷了。而夏沫蟬,竟然能打中她!
拘留所。
會見室裏那盞慘白的燈,照得四壁寂寂,讓人更清楚意識到這樣被羈押與自由的對照,便更彰顯出失去自由的痛楚來。
沫蟬望著父親的臉,在他麵上依舊看見他向來都有的平靜恬淡。
仿佛這樣被羈押的日子,沒有讓他瘋狂,他反倒甘之如飴。
“爸,您這些日子都好麼?”沫蟬努力控製情緒。
“很好。”夏子然望著女兒,靜靜地笑,“多謝關闕的關照,我可以看書,可以寫作。這麼多年一直想將我對地質與考古相結合的一些觀點整理出來,卻苦於沒有時間、心不靜;這一回,倒是找到了合適的機會,我已寫了幾萬字了。”
沫蟬含笑點頭,“塞翁失馬。”
“對。”夏子然慈愛望著女兒,“能用這樣的眼光看事情,也許世界就會寬廣了不少。”
沫蟬吸氣,“爸,我隻想知道一件事:您為什麼會認罪?”
“因為我有錯,所以自然應當認罪。”夏自然依舊麵色平靜。
“我不信。”沫蟬搖頭,“三書是在誣陷您,我絕不相信您會是虐貓組織的主使!”
“為什麼不信呢?”夏子然依舊淡淡地笑,“盡管我絕不希望你和你媽媽知道此事,所以這多年我一直小心翼翼藏著。與組織的成員的任何聯絡,都隻發生在我離開家、在外地的那些時間……”
“但是沫蟬,做過的事情就是做過,爸爸就算再不希望你知道,此時坐在你麵前,卻也不可以再向你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