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蟬深吸口氣,在慘淡的燈火裏轉身,“你該鬧夠了。補品我已經給你買了,原本想托人送給你,這樣我們兩個都能自在些。可是既然都被你發現了,那麼我希望你能乖乖喝完它。”
“不過如果你想以此為要挾的話,那都隨你。反正我已經給你買完了,至於喝與不喝都隻在你。”
沫蟬轉頭望了一下路燈那一路迤邐而去的燈火,“不要在我麵前再用這樣近似於小孩子一般的無賴來拖延――小邪你自知你是什麼身份,你該明白你的選擇的分量。既然是你自己選擇了要那樣做,那就別再想要攔住我的腳步。”
沫蟬攥了攥指尖,“我是我,平凡也罷,死心眼兒也罷。我從不想成為誰的替身,那麼我就更絕不會成為別人選擇題裏的B……”
說完,沫蟬伸手,遙遙店指莫邪,“你別再跟過來。除非,你真的希望我們兩個當麵吵翻!”
沫蟬說完,轉身便走。
不去看,那立在燈火裏的,蒼白的臉。
她從未見過,他的臉,這樣地蒼白過。
是急著給莫言喝血,是急著要從麵追上來……她都懂,卻不能再回應。
再在公司裏見到如常來上班的紈素,沫蟬略有些不適應。
倒是紈素依舊安之若素,友好地向她點頭,“沫蟬,早。”
“早。”沫蟬硬著頭皮回應。
辦公室裏潘安和三書的兩套空桌椅已經清理出去,空間敞闊了許多,沫蟬便將桌椅向遠處挪了挪。
從前她跟紈素緊挨著,這一次終究要畫下楚河漢界。
紈素看見了,隻是淡笑聳肩,“沫蟬你真不必這樣的――盡管這舉動很有儀式感,可以媲美‘割袍斷義’,但是你我都知道,我們都不會離開這間公司、這間辦公室。日後總歸還要抬頭不見低頭見,甚至還避免不了有些case要你我共同合作。“
“我會盡量避免的。”沫蟬斬釘截鐵。
“厚……”紈素也沒想到沫蟬竟然真的能這麼斬釘截鐵,一口氣梗在口中,隻能化作一聲冷笑,“隨便你。隻是到時候,未必事事都能合你的心願。”
紈素彎身,身子便輕鬆越過那條楚河漢界來,湊在沫蟬耳邊,“你該知道,你我之間,唯有我能力設定乾坤;你卻沒有。”
“紈素,沫蟬,開會了。”同辦公室的褚鴻飛招呼。
大家各自坐進辦公室,沫蟬和紈素最末。
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在早已端坐在會議室裏的琉森身上。
主任望著兩人,攪動情緒地拍了拍掌,“大家看見琉森也在座,一定都很驚喜吧?隻要有琉森在,就意味著咱們又有了大case。新血們,建功立業的機會,又到了!”
新血,new blood,主任的說法是沿用英文中的習慣,含義上並沒有錯,可是沫蟬聽見卻隻覺不舒服――她想起莫言,更想起那晚的莫邪。
“沫蟬?”主任出聲呼喚,沫蟬猛然回神,才發現滿會議室的人都在望著她。
“對不起,我剛剛錯過了什麼?”沫蟬趕緊提醒自己,這是在公司。
“哦,沒事,坐吧。”主任瞄著沫蟬的臉,“最近的麵色不大好,我目測,覺得你似乎有些低血糖?”
主任言者無心,沫蟬的心裏卻驚驚一跳!
莫言遲遲無法醒來,是因為他需要血;那麼即便是未經過完全轉化的她,但是畢竟曾經喝下過喬治的血,而且喝過人血……那她這幾天的疲憊懨懨,是不是也是這個原因?
“可能是吧。”沫蟬努力安撫自己,仰頭朝主任笑,“我去衝杯咖啡,多放兩塊糖,很快就來。”
“那一晚上,你們猜那座農場打出多少老鼠?”
沫蟬端著咖啡杯走回會議室,正聽主任眉飛色舞地說著什麼。
沫蟬坐下來,朝身邊的褚鴻飛遞了個眼色。褚鴻飛偏過身來,“澳大利亞鼠患,超乎想象的恐怖,已經給農業區帶來數億美金的損失。”
在座同事給出各種各樣的猜測:
“100隻?”
“要不然,1000隻?”
老鼠是人類太過熟悉的東西,不過在座多是85後,對老鼠雖然知道,卻知道得不多。沫蟬甚至敢肯定,他們當中一定有人都沒見過真的老鼠,於是他們能給出的這個數字已經是恐怖想象的極限。
沫蟬沒說話,褚鴻飛聳肩,“主任,揭曉答案吧。”
主任賣了個關子,滿意地聳肩。兩手擱在桌麵上,身子前傾,眼睛望向在座的新血,“35,噸!”
主任說著在敲下按鍵,幻燈上出現新聞圖片,堆疊成山的老鼠……當場便將大家都嚇叫喚了,“這麼多!”
主任繼續說,“每一個農場,每一個糧倉,隨便掀起一塊板子,下麵都是密密麻麻的老鼠……”
沫蟬胃中不適,伸手捂住了嘴。坐在對麵的紈素望過來,目光中仿佛有譏諷。
沫蟬明白她在譏諷什麼。如果是驅魔巫女,這麼一點小事都這樣不敢聽,那真是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