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假設令十夜的神經為之一振，自己以前想了那麼多古怪的手法，為什麼想不到這一點呢？原來這麼簡單！可……在同一時間，菠蘿分別在兩個地方同時出現，那又是因為……那麼，就缺證據了，其實這整件複雜的事是栓在一條線上的，隻要找到任何一端，便可以扯出整條命脈！十夜不由得一笑，用異樣的眼光盯著楚曉。
楚曉後退。
“說得很好。”十夜輕輕拍了幾下她僵硬的肩。語調輕鬆了許多，“你真不該呆在醫院裏，總有一天，連我也會被你毀掉……”
“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再說，我的錢還沒有還完不是嗎？錢還完我就走，我可不是欠錢不還的人！”
楚曉隻被他拍了幾下，就快碎了。
“行啊。”十夜聳聳肩，綠眸膘過她，“從現在開始，你成為我的專屬生活負責人，離開這裏，去我家。”
“什麼叫‘專屬生活負責人’？”楚曉用不解的目光凝視著他。
“傭人。”十夜吐出兩個字。冷峻的臉正對她，“反正在工作的時候別讓我看見你，令人心煩。”
“……”楚曉低下頭，自嘲的揚一下嘴角。忽然發現自己很沒有存在價值，多她一個人家會嫌多，少她一個人家也不在意，簡直就是蟻巢中的工蟻，小小一隻，無足掛齒。
見她許久不說話，十夜似乎也覺察到了什麼。最近自己總是欺負一個算不上深仇大恨得人，越來越像小人了……也不知為什麼，就是對她不滿意，說不上是討厭，可以說是挑剔吧。真的不是因為她當了幾天娼婦，他心裏也知道她不是，他也沒有看不起她，隻是她的身世令他聯想到一個對自己很重要的女人。
“一本厚厚的書有幾千頁，少一頁也不會減少幾毫米，但是，我們在看這本書的文字時，少掉的那一頁會使整部書失去價值。”他不是在安慰她，隻是把那個女人對他說的話複述一遍罷了，他很懷念，一個自己極力想保護，卻因無法辦到最好而對她心存愧疚的女人。
“真可惜，我是最後的那一頁——空白。”楚曉心想，但再也不想對他說任何話。
十夜想，也許這個女孩有著跟那個人一樣的堅強吧。
“喂，收拾你的東西，跟我回去。”
“沒聽到嗎？我不想再重複一遍。”
他淡淡地開口，轉過身去。
他可以證明自己能夠保護一個人，他也想告訴眼前這個人，他尊敬與懷念一個地位隻比娼婦高一級的女人——一個舞姬。
他想試著關心一個人，比如楚曉，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因為不願意連最後一點人性都失去。他感覺自己現在是一台機器，再不做一件好事，遲早會報廢。
跟一個男人回家，可十夜根本不是男人，不，應該說是一個無法用邏輯去判斷的人。楚曉覺得他還不算太壞，比她的養父好，至少他沒動不動就打她或時常對她動手動腳，隻是嘴巴太壞，她的養父想破頭也說不出他那種“禮貌”的罵人的語句。
“沙漠晝夜溫差大，外麵溫度低，衣服多穿幾件。”十夜不經意地對她說。
誰知楚曉一下子就讓大滴的眼淚多眶而出。沒人對她說過這種話，她悲愴起來，一下子就哭了，她果然是個容易滿足的人，因為從來沒人關心過她。
這反而把十夜嚇了一跳，從前尖酸刻薄的話不會令她哭，怎麼會今天一句良心發現的話卻令她大哭起來……
“謝謝醫生……對不起……我從來沒聽說過這種話……“楚曉忙著抹眼淚。
她真的缺少愛嗎？風雨中一隻受傷的小貓……十夜心中掠起一絲微不可察的波瀾，可他的綠眸依舊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