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喲,你還得意上了……”老太爺撓頭,忙問香叔,“院裏可還有合適的?”
香叔臉色尷尬地掃了那邊堂屋裏坐得四平八穩,很有當老爺派頭的野“四姑爺”,有些躊躇地賠笑道:
“太老爺這是一時糊塗了不成,入秋夫人不才給四小姐單獨在東北角擴建了一個五間大正房的小院麼,說是給四小姐以後……以後娶新知縣家公子時……住!”
老太爺也有些猶豫了:“金蟾兒……不如先讓……忍忍你那小兩間?你娘給你的那新房子,可是專門修給縣裏大官人家的兒子,日後進門住的呢!”妾室就先……
柳金蟾正要尋個理由,外麵的豎起兩耳的北堂傲可坐不住了,什麼是“你娘給你的那新房子,可是專門修給縣裏大官人家的兒子,日後進門住的”?
這是不是說,他北堂傲這次沒死活追著柳金蟾來柳家給自己正名分,柳金蟾這一來丁憂,縣令家兒子就順順當當抬進柳家正門,他北堂傲反倒成了族譜外的“野男人”了?
柳金蟾那外麵三年來的風流帳,他沒去認真倒還罷了,眼下名分的問題,他北堂傲可不是任人戳圓捏扁的?
北堂傲也不想聽裏麵怎麼個商量了,“謔——”一下抱起孩子,擱著簾子,就衝屋裏的人故意大聲道:
“奉箭,本公子與夫人在衙門裏簽的婚書可拿來了?”
奉箭立刻朗聲答:“爺這是想到哪兒去了?婚書能隨身帶著的,咱們隨夫人來時,咱們大小姐讓全部擱在她那兒了!爺您大嫂在京城坐著,好歹也是一言九鼎的人物,您還怕沒人不給您做主麼?”
“做主什麼用?本公子還沒死呢?這裏麵就膽敢說要給夫人娶二房了?”北堂傲繼續冷哼。
“爺啊,夫人就是不為自己前程著想,也要為柳家的老老小小著想,您不剛聽人說,柳夫人還在衙門裏麼?說起來這地兒歸蘇州知府管——
這蘇州知府想當年也是咱們老夫人生前的門生……除非柳老太爺是不希望柳夫人……”
奉箭此言未完,內屋的老太爺立刻大聲道:
“香叔,你愣著作甚,還不趕緊安排人打掃屋子,送新……四姑爺去新房住下?”
這現實的……
微微讓柳金蟾暗擦冷汗,虧得她來時就給北堂傲打了預防針,不然她這臉麵,還禁不住家人們撕的!
柳金蟾這頭心才剛落下,吃準了裏麵老太爺待會兒有求於他的北堂傲,也不急著去新房看新住處,而是拍拍懷裏的此女,穩穩地故意當著那邊院裏仆人們蟑頭鼠腦地向他窺望時,一屁股坐在了剛才老太爺那當家老爺的位置上:
“那屋子又不是給本公子修得?咱們那好意思厚皮厚臉地占人家這等便宜!
我北堂氏呢,別的沒有,偏偏骨氣是在的!娘家也不敢說有多大的勢力,但要一兩個人的命呢,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
言罷,北堂傲還有模有樣地抬起一手的指尖,故意心不在焉地吹了吹指尖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