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願”,今兒的事兒就這麼過去了,她柳金花還拿什麼和娘談分家一事?分明就是中了金蟾的計,順了她們四房的心……
可說“不願?”不僅家業錢財一樣都沒有,還會再背上一個忘恩負義,不忠不孝之名!秦家還能以什麼理由站出來為她撐腰?
說白了,她柳金花眼下無論是做,還是不做,於眾人的眼來看,都已是不孝。
既如此……
“四妹妹,你覺得……你們四房這麼做?我爹能入土為安嗎?”柳金花冷冷一笑,逼向柳金蟾:
“我爹屍骨還未寒呢,娘就要扶給了我爹二十幾年氣受的何季叔為正!
他屍骨還停在這院子裏,你們四房便要搶我們長房的家業,要攆我們長房出柳家門——
我爹還躺在這院子裏呢!
你們就這麼……當著我爹的麵,想盡辦法要把我們長房趕盡殺絕的!我爹怎麼死的?你問問這牛村的人,還有這院裏的上上下下,是不是讓你爹……”
“啪啪啪!”
柳金蟾使勁將掌聲拍得人人聽見:
“大姐這聊齋變得好,四妹妹一不小心還以為聽到了茶館裏的茶夫人說起了傳奇故事呢!”
“大爹爹雖不是大姐的親爹,但大姐也是大爹爹膝下,與金蟾一般承蒙大爹爹教導一起長大的親姐妹。
大爹爹不是隻有你管叫做爹的,他是我們五姐妹共同的爹,雖非他血脈,卻對我們五姐妹都有養育之恩。金蟾永遠不會忘記大爹爹第一次在書房,手把手,教金蟾的第一個字是’‘人’,大姐可還記得,大爹爹教這個‘人’字時,他說什麼?”
打人情牌,柳金蟾就看著她大姐金花,覺得心裏難受,尤其想到大爹爹對大姐的好,就特別替大爹爹覺得不值。
北堂傲眼看柳金蟾神情異於往常,便知柳金蟾這是要認真了的意思,一麵暗暗地護住三個孩子,示意奉箭奉書小心領到後麵廂房避開人群雜亂,一麵悄悄地拽了拽何幺幺:
“爹,我們後麵去!”
何幺幺不禁一愣,有些詫異地看著北堂傲毫無做作的臉,絲毫不知這女婿今兒是吃錯了什麼藥,居然開口管他喊“爹”而非“何季叔”?難道,是因為知道,他要扶正了?
“爹?”北堂傲見何幺幺不動,不禁眼朝著柳金蟾那邊瞅了瞅,露出懇求。
何幺幺很想說“你甭假好心”,但這女婿眼裏的意思,他太明白,現在柳金蟾在和柳金花說秦氏,他在這兒,金蟾說話多有不便……少不得將到嘴邊的話咽下了,隻當暫時順了這女婿的意思,默默地像個內眷般隨北堂傲退回了內室,靜觀其變。
後麵爹和北堂傲一撤,柳金蟾說話更是沒了顧忌,眼見柳金花答不上來,又把聲音拔高了一個八度:
“‘人’,頂天,立地,身為女人,就要俯仰無愧於天地。
大爹爹讀書不多,但卻總是不忘教導我們姐妹做人的道理,他一生,從未偏袒過誰,也未一己私怨,而對任何一個兒女有過一絲不公。我柳金蟾打心裏敬他為父,大爹爹對金蟾每一絲的好,金蟾都銘刻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