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金蟾勉強一笑:“這案子背後有人,你們最好也避避嫌,莫要再被牽累進來。”
“恩……”
孫尚香猶豫的音沒落呢?那邊長廊就喊了:“孫姐兒,趕緊著,一會就有大人來查房了——”
“金蟾!”孫尚香更覺得遲疑。
“去吧去吧,讓我家雨墨別急,告訴她,我一切都好,還有……告訴她有什麼事,隻管照我說的做,千萬別讓玉堂春私底下去找任何人,他是男人,容易吃虧,他要有什麼想不開,你請大哥幫著他出出主意,千萬別讓他胡思亂想,更不要去幹傻事——
我這案子,走尋常路子不能通——
該得救自得救,若無法,誰也無法!”
柳金蟾推著著孫尚香等人趕緊走。
“我知道,你放心,你家人就是孫姐的家人,你的事就是孫姐的事兒……”
孫尚香還想說點什麼,那邊獄吏卻喊得更急了,最後無法隻得被吳金華拽著喊著,迅速離了屋。
然後“砰”得一聲,最後的光在那頭門合上的時候,消失於無形,餘下的隻有黑暗,無邊的黑暗——
宛若漫漫的極夜,再也沒有天亮的時候。
柳金蟾抱著被子,猛得頹然坐下,一屁股就落在一軟軟的草甸子上,“軟軟的”?
柳金蟾下意識地摸了摸,忽然樂了,這哪是什麼什麼草甸子,分明就是一床鋪在新草甸子上的厚厚羊羔氈子,仔細一聞,居然還能嗅到冬日難以捕捉的一絲絲幹草香……這心內不禁一軟:
看來北堂家的人還是上了心,並未馬上棄車保帥,即使臨時奉旨出關,仔細想來,是為了北堂傲吧。
提起北堂傲,柳金蟾心裏更愁,北堂傲那性子,看似四平八穩,但真遇上事兒,尤其是家人生死,總是什麼都想自己來——
她現在除了怕用刑,就是怕北堂傲來,其次嘛,怕玉堂春吃虧,這男人傻得很——北堂傲也傻!
柳金蟾裹了被子,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一手默默地握緊了那放著麻藥的被角,努力讓自己想點開心的事兒,隻是……
手一碰到小腹,未出生的孩子,讓她這心裏更是百味雜陳——
她真的怕保不住,然後……她還餓了……
真是年小不知愁滋味!
摸著孩子,就忍不住想孩子爹此刻帶著三個孩子行到了哪裏。可否一路平安?她傳出返京的消息後,通往塞北的關卡就該鬆了吧?北堂傲應該安然無恙吧?
想北堂傲,就忍不住想起他的臉,想起他撅起小嘴的撒嬌嬌嗔的模樣,想起他總是舞這一塊衝人的洋蔥帕在屋裏揮上揮下的霸道模樣——
他們夫妻,到底是誰寵壞了誰呢?
柳金蟾手捏緊了那包全麻的藥,她不知道這藥效如何,但她知道,隻要全部一次性吞下了去,想來也是必死無疑的,而且她來時,就在內衣袖子裏藏了鄉下滅鼠的藥……
隻是一個人臨到死的時候,突然才發現原來……原來……她生命裏那麼那麼多經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