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歡急忙迎上去:“王伯伯,我爸他……?”
王醫生拍了拍辛歡肩膀:“別擔心,你爸沒有大礙。”
辛歡手指一鬆,旅行袋噗通墜地。
喵的,她就知道她不該信辛子陽,她果然又被他給騙了!
早春二月,雖然距離真正的春暖花開還早,D城的陽光裏已經暗暗湧動起了春意。
辛歡立在“辛迪加傳媒集團”的總經理辦公室裏,隔著玻璃窗,俯望這座三年未見的城市。
陽光清澈柔暖,仿佛古時女子淡淡紗衣上點染的嬌俏鵝黃。D城景物在這樣明媚的陽光裏,眉眼清澈得一如俊美的少年。
一別三年,風景無恙,她的來去對這個城市根本沒有半絲影響。
而她也清楚地知道,無論逃了多久,她終究還是得回來,得回來重新麵對那些她曾經不敢麵對的一切。
窗外隱隱春意,而辛歡背後,這間辦公室裏流動著的空氣,卻依舊還是寒冷蕭殺。
財務經理鄭錫緊張地坐在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一臉的油汗;而在鄭錫背後,靠牆的沙發上則頹喪地坐著辛迪加的老板辛子陽。
這兩個老人兒此時完全失去了年齡所該帶給他們的沉穩與老練,兩人全都望著那背身立在窗邊的身影,露出渴望救命稻草的神情。
他們的目光燒灼在脊背上,辛歡歎了口氣,轉身走回辦公桌邊,坐進真皮大班椅裏。黑色的套裝,黑色的大班椅,沉重的黑色幾乎將她整個淹沒。
辛歡歎了口氣,望向鄭錫:“……情況,究竟有多嚴重?”
鄭錫額頭上的抬頭紋又深了幾道,黑框眼鏡被鼻梁上的油脂不時給滑下來,他緊張地伸手再推上去,“辛總,情況非常不好。剛剛建行又打回了我們的貸款申請,如今幾大國有銀行都一致向我們關閉了大門如果再沒有一筆及時的資金注入,那麼咱們公司的資金鏈就斷了。”
辛歡閉了閉眼睛,身子向後仰去,半晌無言。
“辛總,我再聯絡幾家貸款公司看看。那些貸款公司雖然門頭不大,實際都是幾大國有銀行自己開的,資金實力絕對有保障……”
“好啊,鄭經理,辛苦你了。”
辛歡硬撐起笑容。那幾家貸款公司,辛歡自然是聽說過,辛歡知道它們有足夠的資金實力,可是辛歡更知道它們的利息有多高如果真的要求助於它們,對此時陷入困境的“辛迪加”來說,無異於飲鴆止渴。
喝下去,是能暫時緩解問題,但是高額的利息勢必將辛迪加踩入更深的淵藪裏去;可是如果不喝呢,辛迪加連眼前的危機都熬不過去,恐怕隻能等著被銀行催著停盤清算了!
眼前是一場大火,她如果不能做合格的救火隊員,那她就隻能做撲火的飛蛾,給公司殉葬。
其實烈火焚身神馬的,辛歡倒是不怕,說不定還能跟孫猴子似的煉成個火眼金睛,更看得清這世間善惡;或者跟鳳凰鳥一般盡數脫了舊骨前塵,博得個浴火重生。
辛歡難受的隻是她爹的謊言。
就知道如果不是“辛迪加”被他玩兒殘,他自己無力收拾,他絕對不會絞盡腦汁滿世界地把她給找回來。還說什麼是他得了絕症,她要是晚回來一步就看不見他了
如果不是這樣,她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辛子陽除了當初奉獻了一顆精子,他特麼還能給她留下點什麼?
感受到女兒怨懟的目光,一直坐在一邊沙發裏抱著頭的辛子陽終於抬起頭來,嗓音喑啞說,“……不然,我去找你媽媽商量商量?”
每個人的情緒都有一個觸發點,辛歡跟父親之間的觸發點就是她母親林寧。一聽父親又提到母親,辛歡拍案而起:
“賤人,你給我閉嘴!你不要臉,我還要臉!”
辛子陽驚得一呆,“小歡,你,你叫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