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均衡與殉道(1 / 3)

8.均衡與殉道

“你為什麼同時用刀和劍?”

……

“你的刀和劍好厲害,在哪裏買的?”

……

“不說在哪裏買的告訴我多少錢總可以了吧?”

……

“你這樣子好悶啊!”捷拉用力搖著頭:“難得遇見一個正常的人,你這樣子和那些瘋子還有什麼區別。”

“瘋子?”楚昆陽警覺起來:“什麼瘋子?”

一路走來,捷拉一直賴在楚昆陽懷裏沒有下來,她對此的解釋是那股強力的麻痹感還沒有消失,但過了兩天就算她被電暈過去現在也該恢複過來了。

在他們行走的同時捷拉還一直在問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這些問題就包括上述那些問題,還有例如你家裏還有什麼人,你家裏的人怎麼樣等等。這還是楚昆陽能夠回答的,上麵的問題是楚昆陽不知道怎麼回答的,他本就不擅長交際。

一直以來都是捷拉在發問楚昆陽選擇要麼回答要麼沉默,這還是他第一次提問,關於這個奇怪的小島上的其他人。

“嗯……就是這裏的人都有點‘不正常’。”捷拉斟酌著用詞,“我的意思是不光是身體上,這裏也有問題,他們大多數都不和人交流,關鍵還是這裏有問題。”她指著自己的腦袋。

楚昆陽低下頭看著她的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我不是說我,我哪裏不正常了!”捷拉麵紅耳赤地爭辯:“你看我都很正常!”

楚昆陽默默轉過頭去。

“對了,你家在哪來著?”捷拉冷不丁又冒出一個問題。

楚昆陽一愣,還是如是回答了這個問題:“洛安。”

“帶我去帶我去!”捷拉興奮起來,“我聽說洛安可是個好地方。”

“那誰說的?”楚昆陽一愣,“你不是說他們都是瘋子麼?”

“我說的是大多數是瘋子。”捷拉強調,“還是有個別像我這樣正常的,就比如那個賣武器的戈拉蒙,他相對正常,就是他告訴我這些的。”

“戈拉蒙?”楚昆陽的臉色一變:“讓開。“他的聲音裏滿是戒備,”你說得對,這裏的人不正常!”

他們已經到了這個島中心的位置,這裏是沒有樹的,然而依舊沒有陽光充滿陰影。黑暗中滿是血腥和腐爛的味道,各種各樣的屍體躺在地上,有的還很新鮮流著鮮血,有的已經高度腐敗露出了白骨,從那些怪異的骨骼和身體結構,很難說到底死的是“人”還是“動物”。

黑暗中那些低沉粗重的喘息比屍體更讓人恐懼,在楚昆陽微微發亮的藍色視網膜中,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潛伏在黑暗中的“人”,他們如果還算“正常”的話世界上就沒有不正常的人了。撇開腦子到底有沒有問題不說,他們的身體構造已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原本該是指甲的地方長出了猙獰的骨質爪,四肢的骨節變得粗大,牙齒外翻露出嘴唇,如果不是那些“人”的臉上還有人的麵部特征,楚昆陽是不會相信他們是“人”的。他情願相信這些是野獸。

他們離野獸也不遠了,現在看來地上那些屍體很可能就是他們的同伴,他們凶殘起來連同伴也殺!難怪捷拉要躲到遠離這片區域的地方去,隻怕任何進入他們視野範圍的貨物都是獵物!

他們並未貿然發起進攻。楚昆陽身上有一股比他們更強烈的危險氣息,他不是“獵物”。他也是個“掠食者”,隻不過兩者的區別在於一個還是人另一個已經算不上是人了。

在自然界裏,除非在視物極度匱乏的情況下,一個掠食者是不會去輕易招惹另一個掠食者的。因為你想著殺死對方的時候同樣也有可能被對方殺死,這就像一場踩在刀尖上的舞蹈,活下來的才是贏家,即使最凶狠的亡命之徒們也不願意玩這種遊戲,不愛惜別人性命的家夥往往很愛惜自己的性命。

此刻楚昆陽渾身都散發著刀鋒般的銳氣,那些潛伏在暗處的“人”本能地畏懼這股氣勢,所以隻是遠遠齜著牙,而不是上來撕碎他們的血肉。

黑色的迷霧中出現了滄桑的建築,有人用那些巨大的林木搭建了巨大的木屋,木屋的門上掛著一把鏽跡斑斑的鐵劍,算是招牌,這大概就是捷拉說的那個武器商店了。

沿著那些老化的木材搭建的流體,他們走上了這座同樣散發著詭異的建築。屋子裏點著微弱的燭火,豆大的火苗發出微弱的黃色光,照亮了那些精致的連射弩,還有那些鋒刃造型古樸的刀劍。每一件武器都可以說得上是上等貨色,但這是相對那些凡鐵鑄造的刀劍來說,相比起楚昆陽背上那對刀劍,它們就是都應該扔到垃圾堆的次品。

屋子正中的桌子上,斜斜地倚了一把猩紅的長鐮,長鐮很大,上麵散發著濃厚的血腥味兒。它和那些凡鐵的刀劍不一樣,它也屬於那種超越人類認知的武器。楚昆陽環顧四周,屋子裏並沒有人,他試著把這柄渾身都散發出攝人氣息的長鐮拿在手中。

長鐮入手很沉重,鑄造它的材料密度極大,連楚昆陽也覺得這柄長鐮太沉重了,它的鐮身都是猩紅色的,血腥味兒從它的每一個角落往外冒。楚昆陽說得上是見過場麵的人了,這柄長鐮究竟殺過多少人連他也說不清楚,一個村,一個城?還是……一個國?!隻有那種經曆過正真的血雨腥風的武器才會有這種沉重感,仿佛上麵染的血都浸入了刀鋒裏。被擊殺者的靈魂附著在武器上,經受無盡的折磨,飽受苦痛。

青藍兩色的弧光閃滅,楚昆陽猛地一僵,下意識做了個伸手去拔劍的動作,然而劍已經不在它原本應該在的地方了。麵色蒼白的中年男人仔細打量著手中的刀劍,他輕輕撫摸刀劍上古樸鋒利的線條和紋路,全然不懼“青鋒”的鋒芒和“雷弧”上的高壓電弧,一副很欣賞的表情。

楚昆陽現在背心裏都是冷汗,汗液像條毒蛇一樣爬在他的後背裏。他生來就是刺客中的王者,他很清楚男人剛才做了一件多麼恐怖的事。如果說連他都沒有發覺這個男人占到了他的背後的話,隻有兩個可能,第一是男人已經是個死人了,所以他沒有心跳能不被察覺,第二是他的速度比楚昆陽還要更快的多,能在不被楚昆陽察覺的情況下從遠處近身,無論那種情況都糟透了。剛才他拔刀之後完全有時間和能力砍下楚昆陽的頭顱!

好在男人並沒有這麼做,在欣賞了一小會兒之後他把刀劍插回了楚昆陽背上的劍鞘裏,用一種“讚賞”的語氣對他說:“能駕馭住這對刀劍的可不是泛泛之輩,少年,你的身體裏流淌著和別人不一樣的血液。為何不讓它沸騰起來呢?”

楚昆陽回過頭,用冰藍色的眼睛打量這個男人。男人不過四十歲左右,頭發是罕見的暗紅色,梳得很是整齊。頗具南方風情的長包蓋住了他的身體,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懶洋洋的,但他肩頭那隻巨大的烏鴉簡直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烏鴉的眼睛是讓人驚懼的血紅色,而它的體型是普通烏鴉的五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