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書院之外,人頭攢動卻悄然無聲。
老者的目光靜靜地掃過全場,很快就把現場的情況全都收在了眼底,顯得十分老練而精明,他正是沈傲的爺爺,定遠侯沈君。這是一個戰功赫赫,一生戎馬的將軍,曾是北荒帥帳下第一猛將,如今年過八旬,閑居在家,終日閉門謝客,養花自娛。
楚彥棠見是沈傲帶了爺爺來助陣,心想,這下肯定可以整慘童芳這女流氓了!
天氣如此涼爽,可豆大的汗珠還是從童宛毅的額頭上簌簌滾落,因為他本就是定遠侯沈君一手帶出來的兵,深知這個手腕強硬,治軍從嚴的老頭,到底有多厲害。
沈君走上前來,摸了摸楚彥棠的頭,說道:“這麼小的孩子,被打成這樣,倒下得了手。”
童宛毅暗道,完蛋了,老上司已經表態了。一想到沈君當年帶兵時,處罰下屬的手段,他自己都不寒而栗。但他還是隻能說道:“屬下管教無方,請侯爺見諒。”
沈君看向了童宛毅,目光如電。童宛毅根本不敢再多嘴,就連一旁的楚洪曄也一直戰戰兢兢的低著頭,沒有說話。
“是該有些教訓,讓你家女娃長點記性。”沈君說著,低頭看向了楚彥棠和清歡,問道:“小朋友,你說,該怎麼辦?”
清歡惡狠狠的看著童芳,童芳愁眉苦臉,拉扯著自己的衣角,那模樣顯得又緊張又可憐。
楚彥棠摸了摸自己快餓扁的肚子,忽然靈機一動,對定遠侯說道:“侯爺,就讓童芳親手給全城百姓,發包子,怎麼樣?”
沈君和藹得笑了起來,說道:“好主意,還要麵帶微笑,態度溫和。”
沈傲也說道:“若是不這麼做,讓她有好受的!”
童芳一聽要她給全城百姓親手發包子,那豈不是讓她丟臉丟大了?她一臉不情願的看向了自己父親童宛毅,用撒嬌的語氣喊道:“爹,人家從來沒幹過這種粗……”。
哪知童宛毅用嚴肅的眼神止住了童芳的話,隨後笑著滿口答應,舉起大拇指叫道:“好!太好了,侯爺的主意果然好!也是該讓我女兒好好學學禮貌了,不然,以後肯定還得吃大虧。多謝侯爺。”說著,童宛毅深深一拜。他這可不是裝的,畢竟,現在這發包子的“懲罰”,與沈君以往的手段,真是差太多了!楚彥棠到底就是嫩啊!童宛毅想到這些,心裏開心得就差笑開花了,哪能像童芳那樣不識相呢?
童芳見自己父親爽快的答應了,一臉苦澀,嘟著嘴,格外的難看。心裏惡狠狠的說道,吃包子?哼,給你們吃泥沙餡的,蟲子餡的!吃死你們!
楚彥棠像是知道了童芳在動歪腦筋一樣,說道:“對了,我可不要你們叫人做包子,咱們去常記包子鋪買去。那裏的包子頂好吃了!”
童芳用怨恨的眼神看了眼楚彥棠他們三個,隨後就氣哼哼的跑遠了。
眼見童芳要受懲罰了,三個小孩開心的擊掌歡呼,楚彥棠卻疼得齜牙咧嘴。
沈君看著這三個天真無邪的小孩,笑道:“你們要珍惜在一起玩的日子了。我們家小傲下個月可就要去天宗修道了。”
楚彥棠和清歡聽得傻了眼。天宗?那可是傳說中有仙人存在的地方!沈傲去了那裏,豈不是能成仙?不過,他們雖然替沈傲開心,但一想到他們以後可能不再有機會相見,三個人頓時都沉默著有些不舍。
沈君摸了摸沈傲的頭,慈祥地說道:“陪他們去買包子吧,爺爺先回去了。”說完,沈君轉身就朝侯府走去。
童宛毅和楚洪曄立馬拱手一拜,與眾人一齊喊道:“恭送侯爺!”
童宛毅直起身,望著沈君滄桑的背影,追憶起當年跟著這個號稱北國第一勇士的鐵血將軍,出生入死,浴血奮戰的場景,感覺眼眶有點濕潤。
那個單槍匹馬,橫越三萬裏,為上帥蘇鎮天遞送絕密情報的傳奇少年;那個帶著八百輕騎,一夜間擊潰胡族呼延部十萬勁旅的先鋒大將;那個橫刀立馬,威震北荒三十年,讓胡族嚇破膽的定遠侯,已經垂垂老矣。
童宛毅不禁感慨道:“侯爺脾氣小了,當真是英雄遲暮啊。”
楚洪曄淡淡的說道:“英雄會遲暮,但神州,從不缺英雄。”說著,他轉頭看向了正準備去買包子的沈傲他們。三個小孩蹦蹦跳跳,笑嘻嘻的,尤其是楚彥棠似乎已經忘了他剛被痛打了一頓,渾身都還是淤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