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冷峰在天山的西側,這裏是夕陽離開的地方。
楚彥棠踏著餘輝,回到了山腳下,外門弟子聚居的一棟屋子前,將扁擔上的兩桶水卸下,擦了一把汗。他終於趕在天黑前,挑完了第二十桶水,也總算有口熱乎飯吃了。
楚彥棠將那兩桶水倒進水缸裏,正轉身準備去廚房,卻見自己背後站了一個五大三粗滿臉痘的青年,他愣了一下,趕忙喊道:“見過王師兄。今天的雜務我都按時做好了。”
這個名叫王磊的青年,乃是西冷峰四個外門管事弟子之一,楚彥棠剛來就被分到了他手下。隻見他點了點頭,說道:“那邊還有一點柴火,你順手劈了吧。劈完了,再過來吃晚飯。”
楚彥棠脫口而出道:“劈柴不是鍾師兄的任務嗎?怎麼要……”
楚彥棠話才剛說一半,王磊已經一臉怒色的瞪著他了,在把楚彥棠的話堵在喉嚨口之後,王磊說道:“你也知道的吧,鍾師弟可是半個月就踏入無天境的天才。明年的尋道大典上,我們西冷峰的外門弟子,還得靠他掙點臉呢!他需要多一點時間,用來認真修煉。讓你幫他做點事,怎麼了?”
楚彥棠嘀咕道:“那臉掙了也不是我的,弄得我好像不用修煉一樣。”
王磊聽得仔細,他冷笑道:“就你這種資質,三個月連真氣是啥都不知道,煉不煉有什麼區別?趕緊的,把柴都給我劈好了,明天一早還得用呢!”說完,他轉身就要走。
楚彥棠往堆柴火的角落一看,鍾騰這家夥居然留了三天的量沒有做!他立馬叫住王磊道:“王師兄,這麼多柴,我一時半會哪裏劈得完啊?要不,先讓我吃點飯,再做吧?”
王磊不耐煩的哼了一聲,說道:“你不是有泰淵體魄嗎?頂饑耐餓不怕累,這些活算得了什麼?快點做起來了吧,別磨蹭。”
楚彥棠心裏頓生一股無名火,怒視著王磊,恨不得立馬提起拳頭,把這顆惡心難看的頭一拳一拳的砸到扁。
王磊好像看出了楚彥棠心裏在想什麼,忽然歪嘴一笑,說道:“你是不是想打我?盡管來試試看。我倒想瞧瞧,能挨得住劍奴兩拳頭的什麼不死之軀,到底能吃得住我多少招。”說著,他暗暗運轉真氣,雙手上有微光浮現,正是練氣士動手前的特征。
楚彥棠知道,對方雖說也是外門弟子,不可能施展什麼威力巨大的法術,但卻也算擁有少天境的修為,拚盡全力,一拳上來,足以開碑裂石,和處處留手的劍奴完全不一樣,他哪裏敢隨便動手?楚彥棠連忙低頭,說道:“師兄多慮了,我哪敢造次,這就去劈柴了。”說完,便隻好轉身走到那個堆放柴火的角落,拾起了一把斧頭,開始劈了起來。
王磊哼了一聲,罵了句廢物,便自管自的走向廚房,準備招呼其他外門弟子開飯了。
天色越來越黑,楚彥棠都快看不清地上的木頭在哪了,而不遠處的廚房裏,正透著明亮的燭光,還有歡聲笑語不斷傳來。一樣樣都在騷動著楚彥棠憤憤不平的心,和空空如也的胃。
楚彥棠直了直腰,把斧子往旁邊一扔,坐在地上正準備休息一會,忽然,有人喊道:“楚師弟,先吃點飯吧。”
楚彥棠抬頭一看,正是和自己一起拜入西冷峰的汪直。大概因為是上山後最早認識的人,而且還進了同一脈,所以,汪直算是周圍幾十個人中,唯一會關心一下他的人。
楚彥棠立馬從地上跳了起來,接過那碗飯菜,來不及道聲謝,拿起筷子便撲哧撲哧的吃了起來,等到吃噎了,他才一邊忍著難受,一邊對汪直說道:“汪大哥,謝謝你,又讓你操心了。”
汪直說道:“這算什麼,難道看著你餓肚子?吃慢點,不夠我再幫你去拿。”
楚彥棠手裏拿著筷子搖了搖,說道:“不用了,一碗就夠,吃多了會被王蛤蟆說的。”
汪直麵露擔憂,說道:“楚師弟,你修煉《蒼生真典》三個月,都沒有產生過真氣,或許……你有沒有想過,真的像白師叔說的那樣,其實你不適合修煉。”
楚彥棠手上頓時慢了下來,他愣了一會,在吃完那碗飯之後,說道:“我和你們不一樣,山下已經沒有退路了。何況,我答應過我大哥,修成神仙之後,要去找他的,怎麼能半途而廢呢?”
汪直歎了口氣,說道:“我在山下也還有什麼退路呢?我爹死得這麼慘,要不是爺爺護著我,沒讓四叔把我這個名額奪走,我恐怕現在也是生不如死了吧。世家大族裏,哪像你們家裏那樣融融泄泄,多數人都在想著要踩到別人臉上去呢,即使是叔伯兄弟又如何?照樣會在背後捅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