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彥棠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並沒有被關進牢房,而是身在一座大殿之中。這大殿雖然頗為雄偉,但好似有些破舊了,那頂上都塌了一塊,露進來了很多陽光,地磚裏已經開始長草,一片荒涼的景象,讓人難免唏噓。不過,相對於關心這大殿的狀況,楚彥棠還是更關心自己的處境,因為,他現在被鎖鏈捆著,正吊在半空中。看這樣子,自己貌似,應該不是被請來做客的。
楚彥棠試著掙紮了幾下,硬是不能掙斷這鎖鏈。看來,這東西絕非凡物,不但能壓製住他的真氣運轉,而且堅韌異常,任他掙紮的力氣再大,居然也是紋絲不動。
玄囂丟了,自己又被關在這裏,其他五個人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楚彥棠滿心都是憂愁,他沮喪地問天弦道:“姐姐,你說他們待會是要把我清蒸還是紅燒?”
天弦打了個哈欠,說道:“他們要真是想吃你,早就把你開膛破肚,丟開水裏拔毛剝皮了,還把你吊在這做什麼?”
楚彥棠一聽天弦這話,心裏就放心多了,他笑道:“不準備吃我就好。不過,這些妖怪抓我做什麼?”
天弦不耐煩的說道:“你自己隨機應變吧。姐姐我休息一下。”天弦對楚彥棠這種不聽勸告,結果把自己深陷死地的做法相當惱火,但她又不想和楚彥棠當場翻臉,所以,索性就不管了。其實,天弦已經隱約覺得楚彥棠這次被抓,是不太可能活著出去了。所以,她已經開始暗自積蓄力量,準備施展一次神術“勾魂奪魄”,將自己的元神,再次移居到其他妖族身上了。
楚彥棠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做不了,百無聊賴,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之中,楚彥棠渾身一震,下意識的握緊了手裏的劍,他低頭一看,正是玄囂!可這把玄囂劍怎麼好像變細了,隻剩下兩指來粗,而且劍身上原本濃厚暗沉的黑色,竟泛著無法逼視的寒光,晃得他趕緊用左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楚彥棠心想,快把玄囂收起來,別又丟了。可當他剛想收劍入鞘時,卻忽然發現自己的背後少了劍鞘,他吃了一驚,暗道,這可怎麼辦,玄囂要放哪呢?他正想著,玄囂就在他的掌中消失了,像是融進了自己身體裏一樣。
楚彥棠正百思不得其解,忽然聽人喊道:“謝師兄!你怎麼收了劍?這妖族大本營就在前方了,其他四宗已經各自帶著前鋒殺過去了。咱們天宗也不能落在人後啊!”
楚彥棠正想看清這人的長相,但那人很快就轉頭過去,飛上了高空。他往身邊一看,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正站在一處孤山之上。他抬起頭放眼望去,暮色昏沉的蒼茫長空之中,有無數璀璨流光飛過。
那些流光裏,分明正是一個個練氣士。這都是哪跟哪?楚彥棠感覺有些摸不著頭腦,心想,跟過去看看!他劍指一豎,玄囂從他的身上冒出,橫在了他身前,這是一種無與倫比的操縱感,就像這玄囂本就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一樣舒暢,實在太美妙了。
楚彥棠沒有多想,幾乎是條件反射一樣,躍上玄囂,就飛上了高空。他剛加入那些練氣士的行列,就聽到由近及遠,一大片的呼聲:“拜見謝師兄!”
楚彥棠忽然有了一種一呼百應的感覺,他雄赳赳氣昂昂的飛在最前麵,那種感覺,好到實在太不真實了,漸漸的,他發現自己已經不再是自己,而是慢慢的上升,遠遠的看著這個自己的局外人。
楚彥棠這才驚覺,那個踏在玄囂上的人,不是他!那挺拔的身姿,俊朗的相貌,還有渾身的陽剛氣,反而有幾分像他的師傅上官涼宮,可上官涼宮絕不會有這個人臉上的那種,爽朗而洋溢的笑容。
他是誰?這個念頭剛升起,楚彥棠又像是靈魂歸竅一般,回到了這個帥氣的青年身上。他攤開雙手看了看,發現自己的這雙手,居然白嫩的宛如女人一樣,怎麼回事?我是他嗎?
楚彥棠正在這稀奇古怪的景象裏,反複思考,忽然聽到有人對他說道:“賢侄來得正好,這些妖族築起了萬古大陣,為首的就是陰陽攝魂鏡,我們的修真大軍衝擊了兩撥,死傷無數。聽說賢侄……”
這人好生囉嗦!楚彥棠立馬伸出手來,打斷了他的話。可是,他忽然又發覺,這伸手的動作發生在自己的思考之前,也就是說,自己原來是在一個觀察者的位置,而這個身體的控製權不在他那裏。
伸手的是這個姓謝的“楚彥棠”,他又開口說道:“知道了,交給我吧!”這渾厚的聲音裏透露著絕對的強勢。
他把掌中的玄囂猛地拋出,玄囂化作黑色長虹,貫穿暮色天空,直迎向了那人口中的陰陽攝魂鏡。
楚彥棠趁此機會,仔細看去,眼前這聲勢浩大,閃爍著黑白雙色光芒的東西,哪是一麵鏡子,分明就是一雙雙黑白兩色的眼睛,組成的一麵牆!楚彥棠忽然想驚叫,這不是和先前那些三目黛逐組成的陣法,有些像嗎?
楚彥棠還在驚奇,玄囂已經施展出了一門大殺八方的劍法。他仔細一看,居然就是大秦劍法!
咦,這人到底是誰,為何會使我的大秦劍法?楚彥棠剛在心裏說了這句話,就發現,自己身體所屬的那人所施展的劍法,已經完全高過了自己,精湛得讓他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