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道:“哥,你可真是有錢了,都用實木框裝裱了,以前沒見你這麼舍得花錢呀。”
大哥說道:“你別說,框子雖然花了二百塊,可效果就是不一樣,檔次立馬提上去了。”
我們在沙發的正上方量好方位,釘好釘子,將書法端端正正地掛上去。大哥輕聲念道:“靜中細思,古今億百年無有窮期,人生其間,數十寒暑,僅須臾耳,當思一搏。大地數萬裏,不可紀極,人於其中寢處遊息,晝僅一室,夜僅一榻耳,當思珍惜。永錚,你看這話寫得多好,人生無常,我們都應當懂得珍惜呀。”
欣賞完書法,大哥忽然想起一件事,說道:“永錚,前兩天我見到齊凱了,這家夥問起了你的瓷磚店,我琢磨他該不是對你的瓷磚店有興趣吧?要不要我幫你套套他的底?”我感覺這事有些滑稽,認識齊凱這麼長時間了,就沒見他正兒八經做過一件事,我詫異地問道:“你是說他想轉我的瓷磚店?這家夥有這麼大的魄力嗎?”大哥說道:“這家夥屬於腦子容易發熱那種類型的,你給他澆點油,他就能燒起來,你的店要是不好轉,倒可以在他身上下點功夫。”我心中一動,說道:“這倒是個好主意,不過這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我來處理,搞定別人我沒信心,對齊凱還是有點把握的。”大哥說道:“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談判這種事,掌握主動權是很重要的。雖然我心急火燎的,可我卻不能主動給齊凱打電話,上趕的買賣很難做成的。當然隻要看準魚,我肯定會撒網的。之後我從早到晚在街道來回轉,隻為找一個和齊凱邂逅的機會。
我很快在街道上“偶遇”了齊凱,我搖下車窗玻璃,叫道:“齊凱。”齊凱滿臉驚喜,說道:“永錚,你這些天忙什麼呢?我還正準備找你去呢。”
我說道:“齊凱,你就別說便宜話了,我現在走了下坡路,誰見我都躲,你找我?我咋連你的人影都沒看到過。”
齊凱說道:“你還不信了?我齊凱是那麼勢力的人嗎?你去問問你哥,我前幾天還向他打聽你的情況了。這兩天正準備找你呢,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了。”
我說道:“有你這句話我就知足了,現在的人太現實了,你能惦記我就證明你確實是個值得交心的朋友。幹站這幹啥?上車,我請你喝茶去。”
齊凱上了車,說道:“要請也得我請呀,我們兄弟誰跟誰。”
我說道:“今天這頓肯定我請,我胡永錚雖然混背了,可一頓茶錢還是能付得起,隻要你當我是朋友,坐著陪我說陣話,我就感激不盡了。”
齊凱說道:“永錚,別說得這麼淒涼,我們處了這麼長時間,我齊凱是啥人品你不了解?我是那見風使舵、落井下石的人嗎?”
我點頭說道:“你好像還真不是,每次在我最艱難的時候,你都會像朋友一樣關心我,說真的,我來福縣沒啥收獲,也就交了你這麼個好朋友。”
我開車來到一家茶樓下,鎖好車門,我們一前一後上去了。我問道:“齊凱,喝啥茶?”齊凱說道:“喝杯菊花吧,降降火。”我連連搖頭,說道:“那怎麼行?點個貴的,好歹我請客,讓你喝杯菊花算怎麼回事,好像我請不起似的。”齊凱說道:“喝茶就是個意思,我們坐會聊聊天。”我把茶單看了一遍,說道:“意思也得到了,這也許就是我們兄弟在福縣喝的最後一頓茶了,服務員,來兩杯正山小種。”齊凱咋舌道:“永錚,你就別燒錢了,一杯要六十八呢,沒必要。”我慷慨地說道:“六十八算什麼,能抵過我們的交情?這頓茶可不能隨便喝。”
服務員上了兩杯正山小種和幾碟小吃,我們一邊吃喝一邊聊天,齊凱問道:“永錚,啥打算呀?”
我說道:“既然福縣容不下我,就走唄,哪裏的黃土不養人?我不信還能把我餓死。”
齊凱道:“真要走?”我說道:“我害了那麼多人,現在我晚上都不敢出去,就怕有人在背後給我撂黑磚。”
齊凱驚叫道:“有這麼嚴重?”我說道:“你以為我得罪的那些人都是吃素的?那一個個都心狠手辣著呢,我惹不起,就隻能躲躲了。”
齊凱歎道:“唉,誰想到你攤上了這種倒黴事,真是太點背了。有啥具體去向沒有?”我說道:“想好了,我準備去支援舟曲。”
齊凱驚訝地問道:“舟曲?咋想起去那了?”我說道:“我他媽發得就是國難財,舟曲發生了泥石流,我去那撈點光陰不是很正常嗎?唉,就是可惜我的這個店,福縣的災後重建少說還有三年的好光陰,我本來打定主意,從魚頭吃到魚尾的,可誰承想到遇到了這種倒黴事,真是流年不利呀。”
齊凱問道:“永錚,你說福縣還有幾年的好光景?”我胸有成竹地點點頭,說道:“那還用說?你去橋頭看看,擠滿了進城買建材的農民,還有你到鄉村去看看,到處都在修樓修路,依我的判斷,少說還有三年的黃金期。”
齊凱說道:“永錚,我一直很欣賞你的本事,很想跟你合作一把,我知道你現在有些困難,要不我入點股?我們一起努力把瓷磚店經營起來。”
我說道:“按說你這個主意非常誘人,可我真是待不下去了,隻要我在福縣,就有人和我作對,那些的人能量你不了解,很可怕的。安全第一,我還是撤退為妙。”
齊凱失落地說道:“這麼說我們是沒有一點合作的可能性了?”
我說道:“我也想跟你合作一把的,可實在是條件不允許呀。你自己做不行嗎?幹嘛老要跟人合夥?你跟我哥合夥是啥結局你忘了?本來掙錢的生意,硬是賠錢走人了,你還不長記性呀?”
齊凱說道:“要是別人,我肯定不會有這個想法,這不是你嗎?我一直看好你,我覺得跟你一塊做生意,心裏踏實,也能賺到錢,不才有這個想法的嗎?”難得我如此落魄了,還有這樣一個忠實的粉絲,我的心裏略略感到安慰。
我滿臉誠懇地說道:“謝謝你對我這麼信任,隻是我們可能沒這個緣分了。不過在我看來,你還是單獨做比較好。很多事其實沒你想得那麼難,隻要一頭紮進去,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學會了,我當初做瓷磚的時候,不也是一竅不通兩眼一抹黑嗎?你也看到了,我用了多長時間就把蘇必成、俞名高那些老家夥給幹趴下了。我就後悔當初沒有聽你的話,要是我提前做了品牌瓷磚,現在哪還有金匠喘氣的機會?我覺得你的商業嗅覺還是挺靈敏的,隻要有個合適的平台,福縣瓷磚界絕對有你這麼一號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