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老爺子像是有感應一般,回頭看到了慕寫意。
他招招手,慕寫意走了過去。
就見慕自新躺在一張病床上,雙眼緊緊地閉著,臉上白得沒有一點血色,他上半身赤裸著,一個醫生站在病床邊,正在給他做電擊。
電擊器在他胸膛上重重地一擊,慕自新的身子隨之高高地拋起,又重重地落下。
他的腹部一片血紅,還夾著幾個止血鉗。
慕寫意心驚地看著旁邊的監護儀器,上麵像是故障了一樣,所有的顯示都是一條直線,還有好幾個0。
慕自新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
搶救還在繼續,誰也沒有說話,隻有季淑珍一張老臉上,淚水不停歇地往下流。
霍簡白攬住了慕寫意的肩膀,心裏一抖,看來慕自新是搶救不過來了。
搶救的過程從慕寫意進來開始都過去了十分鍾,醫生已經是滿頭大汗,他終於放下手裏的電擊器,無奈地搖搖頭,“病人失血過多,已經回天乏力了,家屬節哀順變。”
季淑珍發出一聲尖銳的哀嚎,慕老爺子身子晃了幾下,直直地往後倒。
周管家迅速地接住啦慕老爺子的身體,大聲喊道:“醫生,快過來看一下,老爺子有高血壓暈倒了。”
幾個護士過來,急匆匆地將慕老爺子抬到另一張病床上去了。
慕寫意呆呆地站著,還沒反應過來。
她看著病床上再也說不出一句話的慕自新,眼淚突然就滾了出來。
這個從來沒有給過她一點父愛的男人,竟然就這麼去了,她都還沒有向他討回他欠自己的東西,他就這麼走了。
她曾經以為,在她心裏,這個父親跟路人沒有兩樣,這生離死別的一刻,她還是感到心髒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這就是血肉連心的感覺。
霍簡白攬緊她的肩膀,無聲地傳達著他的安慰。
慕軒站在旁邊突然就嚎啕大哭起來,“爸爸,爸爸。”
陳湘直挺挺地站著,看著病床上那張熟悉的臉。
她說不上有多愛慕自新,當初跟他在一起也是無可奈何,但不管怎樣,他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親,她是打算跟他白頭到老的。
她剛剛才過上舒心的日子,還沒幾天,這個家裏的頂梁柱就走了,她中年喪夫,孩子又還小,接下來的人生,她都不敢想下去了。
她的腦子和心裏都成了一片空白。
慕晴縮在後麵,無聲地抹著眼淚,她想起了一直以來,慕自新對他的疼愛,從前家裏三個孩子,比較起來,慕自新最疼的就是她了。
但是這個時候,她連上前一點都不敢,隻能縮在角落裏,默默地抹淚。
季淑珍已經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都七十多了,沒想到還要經受這種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
一個護士走過來,朝所有的人看看,小聲道:“你們這裏誰做主,人不能老是躺在這裏,趕緊拿個主意,要麼送到太平間,要麼直接送到殯儀館。”
沒有一個人出聲,能夠做主的老爺子已經倒下了。
陳湘伸手往臉上抹了一把,朝慕寫意看了一眼,“寫意,你拿主意吧,現在老爺子也倒下了,隻有你能拿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