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澈離開食肆後,直接回府。卻並沒有在臥房裏看到紫凝冰,問了伺候的下人,才知道,紫凝冰去了後院。皺了皺眉,轉身也去了後院,然後,看到了最為驚豔的舞。
紫凝冰在後院裏放空了心靈,將自己的所有情緒都放到了舞蹈之中。紅衣惹眼,衣袖翩翩,如同一隻火紅的蝴蝶。輕踮著腳尖,躍動的身影在空中劃出一道又一道完美的弧線。
不知道,是否是天公作美,這一年的第一場雪,竟然在這時落了下來。沒有刺骨的北風,沒有呼嘯的冰冷,隻有零星的雪花,不大不小的一片一片飄落在她的發間、紅衣上,星星點點,紅的妖嬈,白的純淨,讓人更加驚豔。
蘭香是第一次見紫凝冰起舞,曾以為,歐陽竹香的舞,可以稱傾城之舞。現今來看,若歐陽竹香的是傾城之舞,那紫凝冰的,便是傾國之舞。傾城終及不上傾國,亦如,歐陽竹香不及紫凝冰一般。雲澈來時,她並未注意到,直到下雪時,驀然抬頭,餘光掃過後院的短牆,才發現雲澈竟然站在那裏。可是,她不想打擾紫凝冰,所以,她依舊站在原地,隻是向雲澈的方向投來恭敬的目光,卻不出意料的發現,雲澈此時的眼中,隻有紫凝冰而已。
一曲終了,紫凝冰輕盈的身姿最後一次躍動,完美的弧線,卻沒有落下,猛然被拉入一個寬厚的胸膛中,她詫異的看著雲澈,“王爺?”驚呼了一聲,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四目相對,冰冷的眸子,對上紫凝冰驚詫的目光。雲澈這才發現,自己錯過她何止一次?將紫凝冰緊緊的箍在懷中,因為舞衣的緣故,他輕易的就能觸摸到她滑嫩的肌膚。這番誘人的模樣,讓他如何鬆開?“七年前,淑漢年府上的那曲霓裳,可是你?”低沉的聲音,分明壓抑著某種情緒。冰冷的目光,似是要將眼前的人看穿。
七年前?紫凝冰楞了一下。有些疑惑,驚詫的眸子,對雲澈投去不解,想要說什麼,卻被雲澈打斷:
“琉璃初年冬,父親帶我拜訪淑漢年,當時有一個十一二歲的舞姬,在宴席間,跳了一曲霓裳。那個人,是你?”雲澈低沉的聲音,壓抑著激動的情緒。
父親?晃了一下神,紫凝冰這才記起,確實有此事:
琉璃初年冬,紫凝冰剛進內閣學士府裏才三個月。之前淑大人給了紅媽媽一筆銀子,算是贖身,之後便以冰小姐的身份在學士府住下。可惜,這府裏的繁文縟節太多,她平日裏中規中矩的在自己的房間裏呆著。若不是香玉每天都來,她大概就真的成了金絲籠裏的麻雀,無人問津了。
“冰小姐,今日雲大將軍到訪,老爺讓奴婢來通傳一聲。說是要冰小姐在席間跳一曲舞。”一個丫鬟走進了紫凝冰的房間,言談舉止雖是恭敬,卻不難看出眼眸裏的那絲鄙夷。
“我知道了。”紫凝冰低聲應了一句,便起身換了件舞衣,跟著丫鬟去了前廳。
樂師早就等在了那裏,紫凝冰恭敬的走到中央行禮,淑漢年示意可以奏樂了。紫凝冰退出了廳內,在廳前的院子裏隨著音樂起舞。
雲大將軍和淑漢年一邊閑聊著,一邊欣賞著紫凝冰的《霓裳》。而他身旁的雲澈,卻是目不轉睛的看著紫凝冰。十四歲的雲澈,長相已經是很出眾的了,腰間還掛著一柄長劍,小小年紀,已然是英氣勃發。
紫凝冰一曲終了,恭敬的行禮,然後便退了下去。全然未曾發現,有一道炙熱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離開。
“回答我!”雲澈冰冷的聲音,將紫凝冰從思緒的長河裏拉出來。
雖然之後的日子,也常為舞妓身份在宴席間跳舞,但雲大將軍拜訪的事情,她還是有印象的。隻因那日,她跳的霓裳並不完整。跳舞的前一日,她因淑寧語的欺淩,右腳腕受傷,霓裳根本無法好好的跳完。所以,她在幾個動作上,稍加修改,將所有的力量全部轉移到左邊。索性當時並沒有被發現,一曲落幕之時,她還在暗自慶幸自己的小聰明沒有被誰發現:“是。”她應了一聲,卻不知道,為什麼雲澈會提及此事?但是,她現在更想要知道的,是自己是否可以落地,就這樣,被雲澈禁錮在懷裏,還是懸在半空的,感覺可好不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