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濯跟著雲絕離開,倒是連個禮貌的話語都懶得說。隻是,與護念擦肩而過時,他竟道了一句“與其自責,不如拔除毒瘤。”
雲澈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易濯走後,他看一眼紫凝冰,說道:“蘭香,你留在這裏伺候。護念,到書房。”冷冷的命令,果然是一絲人情味都沒有。
“易辰,你說,這一關,冰兒能過的了嗎?”茗煙一襲綠紗衣坐在煙郡王府正發著嫩芽的懸鈴木下的秋千上,望著遠處的天空,眉目間帶著些許愁緒。
易辰立在秋千旁,剛剛的笑容凝固了。這些日子過去了,紫凝冰卻沒有任何生機。他去看過,可是不忍再看,他怕自己會哭。“閑王不是說,護念已經請了能救冰兒的人嗎?算算日子,說不準那人就要到了。”隻是,易辰大概想不到,救紫凝冰的人,就是易濯吧!
“你這些日子不去,是害怕嗎?”茗煙瞧一眼易辰,他平素溫和的臉上,果然有些不同了。心下一緊,想到:他果然還是極為在意冰兒的。
易辰輕輕點了點頭,蹲下身子,頭枕在了茗煙的膝蓋上,說道:“茗煙,我以為,我習慣了失去的。可是,那天在閑王府,看到沉睡的冰兒時,我差一點就想撲過去。我知道,我沒有資格那樣做。可是,我的心那天在哭泣,在咆哮。”
茗煙楞了一下,纖細的玉手最終安撫的摸著易辰,說道:“那麼在意,為什麼當初你不對她說出你的心意?”茗煙知道,自己說這話時,心裏的苦澀滿滿。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是那個遲來的人。要與另一個女人爭奪那些不可能填補的時間,是多麼不理智的事情。
易辰斂了眸子,說道:“茗煙,我對冰兒的,不是愛。是眷戀,是貪念。我在西林的日子,並沒有多好。是宣他一直照顧罷了!作為人質初到墨翰,我覺得孤寂,覺得自己可憐。可是,遇到冰兒之後,我的生活多了許多的色彩。就好像,一副素雅的潑墨畫卷上,被點了朱砂,瞬間撕開了黑白。她是讓我重生的人,也是我一輩子不會碰觸的人。”
這些話讓茗煙覺得難受,卻又覺得輕鬆。紫凝冰於易辰,是恩人,這讓她覺得很好。可是,聽易辰再一次訴說他曾經的悲苦,她的心裏一陣陣的揪著疼。“易辰,我嫁你,可好?”茗煙垂下眸子,她能清楚的感覺到易辰因為自己的話,而僵硬的身體。她是女子,本不該說這種話。可是,她想,這個男人的自卑,或許一輩子都不會改。愛了,也隻是沉默。
易辰抬頭對上茗煙垂下的眼眸,是嬌羞,也是期待。他知道的,茗煙對他極好,是真心的。以前,他是個質子,他不配。可是紫凝冰為他謀了郡王的名位,他依然覺得不配。娶茗煙的,該是人中之龍,該是天子。就像,茗月嫁給廖若雲,茗煙嫁的,不該比茗月差。“茗煙,你該嫁的比二長公主更好。”他這般說道。
茗煙楞了一下,易辰以為,她會生氣,可是,卻不想,她竟然笑了。
“你怎知,嫁你就是比茗月差?”茗煙含笑看著易辰,“我除了生在帝王家,與旁人女子無異。同樣隻願得一人心,與一人白首不相離。我知道,你能給我。甚至給的比我想擁有的還好。這便足矣!”
茗煙的笑容,驚豔了易辰。素來都姣好的麵容,這一刻,仿佛是樹木間的仙子,純淨素雅,不染塵埃。易辰屈膝跪地,又一次枕著茗煙的膝蓋,沒有說話。茗煙也不追問,隻是含笑的看著易辰。
第二天,賜婚的聖旨昭告天下,群臣百姓皆是嘩然:墨翰國的大駙馬竟然是屬國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