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道然、小五、小綠幾個驚異的目光中,我走上書房門前的台階,推開了那扇緊閉的房門。
房中光線很暗,隻有條案上一盞昏黃的油燈發出暗淡的光,隨著開門時吹進的風,那油燈發出的光一陣搖曳,使得屋裏那唯一的人影也似晃了幾晃。
胤禟孤獨地坐在地毯上,周圍放滿了酒壺。那些酒壺或立或倒,大多數顯是已經空了。他一隻手肘撐在身後的矮幾上,另一隻手拿著隻酒壺,正往嘴裏灌著酒。他的手有些抖,酒稍稍灑出來了一些,灑到衣服上,在上麵殷出一片深色的濕痕。
聽到開門的聲音,他煩怒地轉過頭,我才發現他麵色蒼白,毫無血色。他周身發出冰寒的氣息,對著我怒目而視。
“誰讓你進來的?不是說了,沒有爺的吩咐誰也不準進來?”他的眼中布滿紅色的血絲,讓他眼眸的顏色更加深暗。
“一個人喝酒太悶,我是來陪九爺喝酒的。”說著話,我上前兩步,在他的對麵席地而坐。對付這頭暴怒的獅子,最好的辦法是輕描淡寫。
我伸手拿起一個裝得滿滿的酒壺,聞了聞。“不錯,是好酒!”我說道,把壺嘴直接對到口中,“咕咚”地灌了一大口。
汾酒清雅而芬芳的氣味充斥口鼻,如淡妝輕梳的清純少女的體香。我享受地閉上眼睛,合上嘴,讓香醇的酒氣充盈鼻腔。
胤禟沉沉地看著我,眼中的神色讓我莫名心慌。
“你究竟來幹什麼?”他平靜地問道,雖然輕晃的身體表明他已有些醉意。
“我來,陪九爺喝酒,來照顧九爺安寢!”我說道。我知道說這話要冒些風險,因為按古人的理解,這話有雙重含義,但我仍想這麼說。
果然……
“你?”胤禟嘲諷地笑了。“憑你也配?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而來,為我的身份、為我的錢、為我的相貌,還是為了有誰許了你什麼?但我知道,你不配。你們都不配,這世上沒有人配……”胤禟的聲音越說越低,眼神沒有焦距,悠悠的,似凝望遠方。
看著這樣的胤禟,我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麼,心尖尖上,似被人用針紮了一下。
一室的靜默。
過了好一陣,他才仰起頭,又灌了一大口酒。這次,一些酒灑在了他的下巴上,讓那隱隱的青色胡茬上,沾上了閃亮的水光。
他咽下酒,身子斜倚著矮幾,邪邪地看著我說道:“你跟她還真有點像,挑上你的人眼光不錯。你演得也好,很會哄大米小米開心,可惜……,你長得不像!長得最像的人是純禧,隻是,她早就嫁去了蒙古,不然……,哼哼!他們就滿世界的給我找長得像她的女人,卻沒有一個能讓我有一絲心動。那麼你呢?”
他直起身,湊上前來,帶著醉意看著我,嘴裏的酒氣噴在我的臉上,讓我感到一陣旋暈。
原來,在他眼裏,我隻是這樣的一個角色!那他為什麼還要把我留在他的府裏?
我微微蹙眉,卻沒有躲避他湊近的臉,我說道:“你喝醉了,還是早些安寢吧!明天還要上朝。”
“去他的上朝!”他把已經喝得半空的酒壺狠狠一摔,酒壺無聲地摔在地毯上,滾得遠遠的,留下了一路濕濕的酒漬。
“她剛走的那年,我有半年沒有上朝。要多逍遙就多逍遙,要多自在有多自在。哼哼……”他從鼻孔中哼笑了出來。“皇阿瑪想讓我上朝,便讓人給我搜遍天下美女,賞賜給我。我把她們都還給了他。我說,她們沒有一個比得上她的美貌。於是,兄弟們給我找長得像她的。”
他重新拿了一個酒壺,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繼續說道:“世界之大,真是……,還真讓他們找到兩個,打扮一下還確實挺像!可惜,她從來不會奴顏媚骨地討好我,她們並不知道!不,是我的兄弟們不知道,沒有□□好,就給我送了來。我把她們一個送給了老四,一個送給了太子,哈哈……,老四的那個是他自己送過來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安的什麼心!所以,我原物送還。太子的那個麼,他覬覦桃兒不是一天兩天了,上次我送給他一個易了容的桃兒,他管她叫蜻蜓,真好笑!這次麼,我就送一個桃兒本來樣子的女人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