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頓時有些尷尬,嘿嘿的笑著,趕緊戴上口罩,有些手忙腳亂的去整理那些已經有些堆積的木板了。
謝琪安衝他微笑了一下,抱著登記冊快步離開。
沒有人注意7號機器邊那個新來的工人早就直起了腰,一邊幹活,一邊默默地目送著謝琪安繼續對著前麵的機器寫寫畫畫的背影。
……
謝琪安謝絕了江海明的殷勤,騎著電動車出了工廠大門。
她沒有注意到一向下班最積極的謝亞楠今天破天荒的磨磨蹭蹭落在了後麵。
隨後江海明也開著車離開了工廠。
謝亞楠瞅著工廠管理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趕緊溜進機器聲音震耳欲聾的生產車間。
車間裏刺鼻的木屑氣味撲麵而來,謝亞楠趕緊捂了一下鼻子。
一般情況下,謝亞楠是很少進生產車間的。
她盯著那些正在操作機器的工人,一個個的看過去,一直看到7號機器前。
“嗨,你在這兒啊?害得我好找……”
謝亞楠一邊用手捂著自己的耳朵,一邊拿腔作勢的對著那個新來的工人很大聲的說道,似乎在說明著她的屈尊。
新來的工人有些莫名其妙的的看了謝亞楠一眼,沒有做聲。
看樣子他是不明白怎麼會有一個漂亮的女孩子突然跑過來主動和他套近乎?
“怎麼?你不會不認識我了吧?那天在招聘現場可是我費了好大的口舌才說服我們老板收下你的,吃了果子忘了樹,上班掙錢了就把我給忘記了?”
謝亞楠盯著那個年輕人,很大聲的開著玩笑說道。
年輕人似乎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謝亞楠笑笑,操著標準流利的普通話說道:“謝謝小姐,我記得的。”
謝亞楠笑道:“啥小姐不小姐的?我們這裏不興這樣叫,我叫謝亞楠,我記得你姓南吧?好像叫南言俊對不?你馬上就要下班了吧?我也不叫你謝我什麼了,下班請我吃頓燒烤怎麼樣?”
南言俊不禁有些好奇,上午聽見前麵那個男人要請謝琪安吃燒烤,現在謝亞楠又要自己請她吃燒烤,不知道在他們本地,燒烤到底是個什麼樣特色的食品?
他對謝亞楠微笑了一下:“行啊,你先出去等我一會吧,這裏實在是太吵了。”
謝亞楠立刻大聲問道:“把你電話號碼給我一下好嗎?”
南言俊幾乎連想都沒有想,隨口說道:“謝小姐,你先出去,我下來班就來的。”
謝亞楠的臉上頓時有一霎的失望,隨即,她就有些不悅的糾正道:“別叫什麼小姐不小姐的了,太難聽了,叫我亞楠行不?”然後她對著南言俊嫣然一笑,“我在工廠門口等你啊。”
南言俊雖然有些猶疑,還是對她點點頭。
謝亞楠見索要電話號碼被婉拒,自己的邀請並沒有被這個叫做南言俊的男人拒絕,她還是很高興。
自己猶豫了整整一天,鼓起了最大的勇氣還是值得的。
那天在招聘現場,南言俊夾在很多的應聘者裏麵應聘,不知道為什麼,排除那些年紀太小或者太大的,體質看起來羸弱的,袁文勇隻是看了一眼南言俊,就搖搖頭。
當時謝亞楠看著這個俊美的有些另類的男人滿臉緊張局促的樣子,頓時就心疼了。
她不明白袁文勇為什麼不想用這個年輕人。
從他的身份證看來,年齡相當,而且這個年輕人身材高大挺拔,肌肉結實有力,麵龐清俊線條深刻,眼神也深邃睿智,幾乎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袁老板完全沒有理由拒用。
如果非要說出個什麼牽強的理由來,那就是這個人生的實在是太漂亮太器宇軒昂了,叫他在一個普通工廠裏做一名普通的操作工,確實有些暴殄天物。
袁文勇是最會識人的,他不想要的自然有他的道理。
“袁叔,我覺得這個工人很合適啊。”
雖然謝亞楠也知道袁文勇的脾氣,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是鼓足勇氣多了一句嘴。
袁文勇對謝亞楠看了看,然後又打量了一眼站在麵前堅定不迫似有期待的南言俊,再拿起南言俊的身份證和其他資料,皺皺眉頭看了半晌,才對江海明說道:“把他的資料複印一下吧。”
注意到這個年輕人臉上掠過一絲喜悅的謝亞楠感到自己也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說句老實話,她真是不知道袁文勇為什麼想拒用南言俊,但事後她確實有些害怕南言俊別是那種外表生的好看其實卻喜歡遊手好閑的繡花枕頭,不過幾天的培訓下來,謝亞楠就打消了這種疑慮。
在江海明送來的優秀結業上崗工人名單上,這個南言俊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位。
要知道這是經過嚴格考試之後的排名,說明這個叫南言俊的年輕人確實是個聰明肯幹的踏實人。
……
謝亞楠在工廠門口的保衛室裏坐了差不多有一個小時,還穿著藍色工作服的南言俊才不緊不慢的從車間裏走出來。
在一大群說說笑笑下班的本地操作工人群裏,臉龐俊美白皙身材偉岸挺拔的南言俊沉默著,就像一個鶴立雞群的異族王子,隔著玻璃窗一直盯著他看的謝亞楠瞬間有些心醉。
這個男人實在是太漂亮了。
簡直和她夢寐以求的夢中情人一模一樣。
她一定要抓住他,不管他來自哪裏?是個什麼樣的出身,她都不在乎。
她什麼都不缺,缺的就是一個會令她怦然心動的男人。
她知道,現在她已經遇見了這樣一個男人。
她相信,袁文勇一定也是因為她的緣故,所以才同意錄用南言俊的。
她忽然暗暗在心裏感激了一下袁叔的通情達理。
“南言俊,我在這裏呢。”
謝亞楠突然從保安室裏蹦出來,做出一副青春靚麗活潑可愛的模樣,就差沒有上前幾步挽住南言俊的胳膊了,完全不在乎大門口騎著轟轟隆隆摩托車的、聲音輕巧電瓶車的下班的工人。
保安室的兩個保安臉上帶著曖昧的笑,擠眉弄眼的看著他們。
南言俊很淡定的微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叫你久等了。”
謝亞楠歡笑著說道:“沒關係,誰要我樂意呢,我們打車出去吧,走,到前麵馬路邊等車。”
南言俊似乎為遲疑了一下,但還是勉為其難的說道:“好吧,不過我還沒有洗澡換衣服……”
謝亞楠生怕南言俊會找借口推辭她,趕緊說道:“我也不能在外麵呆的太久,我媽會催的,我們先去吃東西吧,很快的。”
南言俊隻得點點頭:“那……好吧,我不知道該去哪裏?謝亞楠,你做主吧。”
謝亞楠嫣然一笑:“我做主當然可以啦,不過……你可得掏錢哦。”
……
謝琪安的小姨洗好澡,上麵穿著一條吊帶衫下麵一條大褲衩,披著濕漉漉的頭發,趿拉著涼鞋,一隻手端著一大盤提子,一隻手捏著一粒送進嘴裏吃著走進謝琪安的房間。
“小姨,你忙好了?”
正雙手抱著膝蓋在津津有味看著一部古裝電視劇的謝琪安抬起頭來衝小姨袁靜微笑了一下說道。
“嗯,琪琪,你嚐嚐這提子,甜得很,比葡萄好吃多了。”
袁靜把手裏的盤子放在謝琪安麵前,拉過垃圾桶,一邊吐著嘴裏的籽兒一邊坐下說道。
謝琪安笑了:“小姨,提子是提子,葡萄是葡萄,不能混為一談的,各有各的味道嘛。”
一邊說一邊提起一小串,張口咬下了一個。
隻從來到這裏,謝琪安養成了每天晚上追看那些狗血電視劇的習慣,哪怕是插播廣告也看得津津有味,好像又回到了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沒有任何獨立認知的學生時代。
“琪琪,小姨天天忙得要命,也沒工夫過問你的事情,今天你姥姥又打電話和我嘮叨了,我問你,你大舅廠裏的那個江海明到底怎麼樣?你們有沒有點意思了?”
謝琪安的小姨袁靜雖然在四個兄弟姐妹裏麵最小,做事也是很有魄力的,說話也直截了當。
她也覺得謝琪安雖然大姐的孩子,其實就和她自己的女兒差不多,也用不著拐彎抹角的。
謝琪安眼睛看著電視,嘴裏一顆接一顆的吃著提子,吐籽兒,過了好一會才像剛反應過來似的說道:“啊?什麼?江海明?什麼啊?沒感覺,小姨,我對那人不感興趣。”
袁靜點點頭:“那行,既然這個人不行,咱們就不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小姨有個非常要好的朋友,現在全家定居在合肥,家裏就一個兒子,那孩子從小是我看著長大的,雙學位,人品也穩重,很懂事,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謝琪安眼睛盯著電視劇笑了:“小姨,你才多大啊?你確定你朋友的兒子我也可以嫁了?”
她知道,自己這次失魂落魄的回來,從她老娘到這些舅舅姨媽就卯足了勁,把如何的趕緊把她給嫁出去,並且嫁在本地列入了重大的家庭議事日程。
如今的她,已經踏踏實實的落入了被催嫁一族。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滿世界的兜了一圈,蔫巴巴的滾回到爹媽身邊,剩下的也隻有嫁人這一條路可走了。
反正她既不是和人結過婚又離婚的,也沒有男朋友,閑著也是閑著,年輕輕的不嫁人還能幹什麼呢?
這也正是謝琪安被她老娘發配到大舅工廠裏幹活的真正原因。
謝琪安的老娘嚴重的覺得自己一個人力量不夠,需要自己這些兄弟姐妹配合,才能牽絆住他們家這個從小就冥頑不靈的丫頭。
不過,謝琪安倒真是非常喜歡這份看似嘈雜其實卻能讓內心安寧無比的工作,唯一要做的就是和自己家的這些‘高智商’長輩們鬥智鬥勇。
他們總會有本事時不時地給她弄一個“合乎標準”的待嫁對象,不動聲色的供她選擇,然後擺出一副絕對不會包辦勉強的架勢,一個選手不行,立馬換下一位種子選手,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叫謝琪安哭笑不得。
像江海明,已經是肅清了外圍,不得已在走內部路線了。
謝琪安知道自己的大舅其實並不怎麼喜歡江海明的父母,隻不過覺得江海明這個孩子還好。
謝琪安知道她大舅袁文勇的想法,之前謝琪安對他們力薦的幾個男孩都無動於衷,袁文勇覺得可能是沒有機會了解接觸,所以才沒有結果,如果是一個和她朝夕相對的男孩,說不定就擦出火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