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格陵,更是覺得軍事氣息濃厚,崗哨到處都是,軍隊的報名處圍滿了人。氣氛非常熱烈。好不容易找到神殿,我們一圈人呼啦一下全擠了進去。神殿外麵圍了一圈人看通告,他們也在猜那個怪物聖騎士。大祭司已經帶著醫療團走了,神殿裏麵空空蕩蕩的,隻有一個老頭站在神殿中央。那老頭留著一副雪白的長胡子,穿著黑色祭司袍,慈眉善目的卻帶著一絲書呆子的神氣。他看見了我們,立即走了過來,對大家說道,“至高神在上,大家辛苦了,後麵有茶水和食物。”大家也稀稀拉拉的學著他的樣子說:“至高神在上”,然後就一窩蜂跑到後麵去了。總部最近流行這樣打招呼的嗎?
費東拿接著對我說道:“至高神在上,您就是懲罰之聖騎士,武·亞曼嗎?我是祭司費東拿,負責調查本次事件。”
這話聽著就覺得不清不楚。雖然我和這個費東拿都知道“本次事件”是指黑希爾的戰爭。但這次戰爭的性質還沒有確定,也不好命名。這次到底是克林特發動叛亂呢,還是數十年前僵屍戰爭的餘波?這場戰爭有魔鬼參與,是不是可以認為它是教廷與魔屆對抗的一部分呢?這場戰爭在拉瑪巴境內發生,但僵屍軍隊那邊,克林特和銀狼傭兵團,暗黑神祭司都不是拉瑪巴本地人,他們最後也撤退到了新月森林,這可不可以算是拉瑪巴對新月地區的侵略呢?還有教廷討伐軍(就是我)算不算參戰了呢?僵屍攻城失敗以後是不是可以認為暗黑神祭司們已經失敗了,以後的問題都是克林特一個人搞出來呢?這些問題不搞清楚就不能給這場戰爭命名。
本來可以用日期來為這場戰爭命名,可是拉瑪巴和教廷用的日曆不一樣。用教廷的日曆就會給人一個印象這主要是教廷和暗黑神祭司的戰爭,用拉瑪巴的日曆就表明這是拉瑪巴內戰,此間差別,萬萬馬虎不得。
“至高神在上,我就是。”我也回應道,“你聽說了那個尋人的事情了嗎?”
“我當然知道這件事情,不過我知道的也不多,”費東拿說道,“這是教宗安排的,教宗已經派人過來和你談這件事情了,你和他們見了麵直接談吧。我們還是先來談談先期信息的問題。”
“你需要哪方麵的先期信息呢?需要我寫一份詳細的報告嗎?”雖然我很想直接問他,他想要些什麼材料,我應該怎麼配合他,不過我不可以這麼問。我是來作證的,我的任務就是陳述我所看到和我所聽到的事實。
“教宗大人找您找得很急,”費東拿搖搖頭說道,“接您去總部的人七天後就到,我隻能向您要求七天的時間,我隻要一份簡略的報告就行了。”
“那麼總部對這件事情是怎麼看的呢?”我問道。差點就直接問總部想要什麼條件,我應該怎麼配和——我很想繞繞圈子委婉一點,但是我一時想不出來應該怎麼說。
“總部對死傷的民眾深表關切,已經指示本地祭司盡一切努力救助和複活死傷者……傷害至高神信徒的人一定會受到懲罰,總部並希望采取一定的措施防止類似事件的發生……”費東拿滔滔不絕,似乎在發表演講一樣,說不定這根本就是演講稿。
“那麼總部認為應該采取什麼樣的措施呢?”我繼續問道。
“在這一點上總部並沒有預設立場,這完全取決於發生這次事件的原因。”費東拿說道,“我要看完你的報告才能決定。”
也就是說,教廷隻是派他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向拉瑪巴王勒索的。我把情況簡單介紹了一下,他拿著筆記本把我說的都記了下來,接著就陷入了沉思中。
“其他人在哪裏?”我向他問道,既然是調查團,那肯定不止一個人。
“其他人都在做宣傳工作,他們。”費東拿心不在焉地說道,“因為目前拉瑪巴國民對於教廷介入本次事件有非常強烈的抵觸情緒。”
宣傳工作?在這種信仰不發達的國家,短期的宣傳工作很難做。因為不能撒謊,教廷的短期宣傳工作隻能通過很少的幾個途徑。一個是讓祭司當眾演講,一個是私下散播流言,一個是利用已有的別的宣傳係統。短期宣傳工作不但要讓覆蓋盡可能多的聽眾,還要讓聽眾聽了之後相信,在信仰不發達的國家,聽祭司演講的人不多,聽了的人也不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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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過飯之後費東拿來我的房間找我,又是那句“至高神在上”的開場白後他說道:“您對這個事件怎麼看呢?”
我搖搖頭,說道:“在我看來,這次絕對不僅僅是拉瑪巴內亂,這是暗黑神祭司,魔鬼,還有貪欲,冷漠,非理性恐懼等等人類的弱點彙合而成。”似乎說了很多,但其實什麼都沒有說。
“實話說了吧。”費東拿說道,“我是第一次幹這種差事,完全沒有經驗。我以前一直都呆在總部研究法術。”(怪不得我不認識他呢,不過總部怎麼會派這種沒有經驗的人來主持調查工作?可能已經派了有經驗的人當他的手下吧。)
“那你想怎麼樣?”我問道,這麼說話就輕鬆多了。
“聽說您一向擅長幹這種外交工作,所以想想您請教一下,現在我到底應該幹什麼?”費東拿問道。
“你應該先定下一個目標,比如說,要利用這次事件徹底取消拉瑪巴對傳教的限製,當然這個不太可能,然後圍繞這個目的收集證據,製造輿論,推動政策等等。”我說道。
“但這不是倒因為果嗎?”費東拿說道,“不是應該先調查,看看是什麼原因導致的事件,然後更具這些原因製定政策目標嗎?”
“你要這麼幹也行,不過這麼做人家就會覺得你朝令夕改,沒有目標,沒有方向,看不到解決問題的捷徑。再說等你調查完了出了結論都不知道要多久,這時候再造輿論是根本來不及的。”我說道。看來費東拿真的很沒有經驗。
“要是萬一我們調查得出的結論和我們預設的目標相反怎麼辦?”費東拿問道。
“那就改變目標啊。”這麼簡單的事情。
“如果明知道可能是錯的還故意去宣揚它,那不是說謊嗎?”費東拿叫道。
“有些東西有絕對的對錯,有些東西沒有。我們設定的目標根植於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這次事件,這些原因我剛才應該都告訴過你了,但裏麵哪一種原因是主要的,哪一種是次要的,他們又是怎麼樣摻雜在一起,這些就是你要調查的東西。但是,這個事件是戰爭還是叛亂,是魔鬼的陰謀還是暗黑神祭司的殘暴,在這些問題上,其實並沒有絕對的對錯。”我說道,費東拿這些搞法術研究的人就是不理解這一點。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們手裏有一堆積木,盡管我們還不知道這些積木的精確的長短和重量,我們還是可以用他們來砌一棟房子。”費東拿恍然大悟。
“沒錯,如果搭好以後發現不對,那就再修改好了。”我說道。我們是絕對不能人為的修改數據的。
“那您看我們應該設定一個什麼目標呢?”費東拿問道。
“這個你自己決定才是,比如說擴大傳教區什麼的。”我回答道。
“那就先把目標定為擴大傳教區吧。”費東拿說道,“接著我們應該幹什麼呢?”
“應該做計劃,為你的目標收集證據,製定宣傳策略。”我說道。
“能不能具體一些呢?”費東拿說道。
“比如說,拉瑪巴王怎麼才會接受我們的條件呢?”我說道。這家夥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那他怎麼才會接受我們的條件呢?”費東拿問道,“光是我們一個調查團能幹些什麼呢?我們最多就叫拉瑪巴王賠一些錢補償在戰爭中死傷的信徒和受損的神殿。”
“你可以首先收集罪證,然後說要拉瑪巴王要幾千萬賠款,拉瑪巴王肯定賠不出來,這時候就提議把拉瑪巴東南麵完全劃成傳教區什麼的,不就完了?”我給他出主意。
“幾千萬?”費東拿嚇了一跳,說道,“這個數字怎麼計算出來?”
“這還不簡單。”我拿出一張紙,說道,“僵屍使用協議上規定,如果一個國家曾經使用僵屍作戰,作為懲罰措施之一,它必須給與一定的補償給每一個僵屍的親屬。這筆補償金是交給教廷然後再發下去的。這次死難者有好幾萬人,哪些是僵屍那些不是是很難區分的,我們可以要求先把錢收上來,以後再退。按照每個人賠償一千金幣,就湊出幾千萬的數字來了。”
“拉瑪巴王肯定不會答應的。”費東拿叫道。
“他當然不會答應。你把各種條件,包括擴大傳教區和賠款都寫上,這樣他們全力談判降低賠款數額的時候肯定會在其他方麵做出讓步的。”我說道,“當然這還要看看你的談判對手。”
“我明白了。”費東拿說道。他沉思了一會兒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