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說了嗎,這個人失蹤了…”鍾鬼靈道,“她們倆口子離婚後就再也沒見過麵,其間索見昌曾經到他前妻的老家福建去找過一趟,發現全家人都人間蒸發了,所以咱們最好別把希望寄托在索吉雲身上,現在那個沈君肚子越來越大,所以這個事是越快有結論越好,如果孩子生下來就是什麼凶神惡煞討債鬼,也好給他們留個打胎的時間…”
“他前妻的生辰八字和照片給我!”陸孝直道,“還有現任妻子的。”
“什麼現任妻子,那是小拚!”鍾鬼靈嘿嘿一笑,“他們現在屬於非法同居,擱大陸早逮起來了…”
掛上電話,陸孝直也是一頭的霧水,有生以來第一次碰上了玄學與科學的正麵交鋒:堂卦達人和DNA基因鑒定孰是孰非?為什麼司馬英算出的結果和別的先生會不一樣呢?看著紙上記的索見昌前妻和那個沈君的生辰八字,和索見昌確有姻緣,且緣分都不是很長,算來算去也沒有什麼異常,“莫非問題真的出在那個索吉雲的身上?”躺在床上,陸孝直猛然間又想起了蔣保才嘴裏的那個田三卦,此人給蔣保才算命的結果,和自己的結論雖說算不上正相反,也可以說是天壤之別了,對於算卦,雖然陸孝直也有些自知之明——單就算卦而言,自己的水平充其量屬於“高級野卦”,但也不至於和所謂的堂卦差這麼多吧?莫非堂卦與野卦的區別,就是算出來的結果正相反?
三天後,山東高密柏城鎮。
按蔣保才的話說,自己老家在高密柏城鎮,大伯是遠近聞名的飼料大戶,這麼明顯的特征簡直是再好打聽不過了,在一家農機站隔壁,陸孝直找到了蔣保才所謂的那個大伯經營的門市部,然而出乎陸孝直預料的是,這個所謂的“總經銷門市部”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麼富麗堂皇,隻見門市部的門臉比家門口的洗頭房大不了多少,裏外兩間屋麵積加起來不過三十平米,外屋隻有一張辦公桌和一把木凳子,桌子上零零散散擱著幾張貌似是貨物清單的東西,宛如國民黨逃跑時的撤退現場,桌子上方的牆上貼了一張中國地圖,煙熏火燎的差不多跟中世紀的藏寶圖有一拚了,裏屋黑咕隆咚的似乎有張單人床,床上亂七八糟也不知道堆的什麼東西,床邊上橫七豎八立了幾塊木板,裏裏外外一派蕭瑟。
屋裏值班的正是蔣保才的大伯蔣建華,陸孝直推門進屋的時候正坐在椅子上打盹,聽說陸孝直是蔣保才的朋友,這蔣建華就跟邊區的農民見了紅軍一樣,就差熱淚盈眶痛哭流涕了,一時間又是端茶有是倒水把個陸孝直搞的也挺不好意思,“大伯,您身體可好?家裏人都好吧?”陸孝直並不是個會客套的人,初次見麵,憋出這麼幾句已經是極限了。
“唉!好!可好著哩…”蔣建華唉聲歎氣的給陸孝直倒了杯水,之後把自己的椅子讓給了陸孝直,自己從裏屋搬出了一個木箱子落座,“小夥子,是保才讓你來的吧?”
“不是…”陸孝直搖搖頭,“我是到山東來辦事的,順便來您這看看。”說實話,關於蔣保才說的那個田三卦,陸孝直來之前打聽了一路,竟然沒一個人知道,畢竟蔣保才的故事發生在二十幾年前,所以陸孝直才決定拜訪一下當年的當事人—蔣保才的大伯也就是蔣建華。
“你不用瞞了…”這個蔣建華似乎認準了陸孝直就是蔣保才派來的人,“我知道保才恨我,不願意回來…我有苦難言啊!你給保才打個電話,我親自跟他說,或者你見他麵告訴他,他要是再不回來,這個家就完了…”
“電話…”陸孝直差點哭出來,電話要能打通我來你這幹嘛?“大伯,不騙您,我真的聯係不上保才,我們處過一陣工友,最後一次聯係是三個月前,他給我打電話說要去北京找工作,後來電話就打不通了,如果他聯係我,我一定勸他回家…”
“保才這孩子,太佞!你說上那個破大學有啥用?我讓他留下給我打理買賣,就跟要害他一樣,現在他大哥也大學畢業了,找不到工作,不是還得回來麼?車也不會開,地也不會種,喂個豬都喂不好,你說這四年你都學了啥?”蔣建華顯得有些失落。
“大伯,上大學是好事…您當時不該攔著他”陸孝直也崩潰了,即便自己連小學都沒上過,也知道大學絕對不是學開車種地喂豬啊…,“我跟保才相處的時候他也經常提起這件事,其實他沒上成大學,他隻是覺得您對他和兩個哥哥不公平而已…”陸孝直說話從來不喜歡拐彎抹角,說到如此委婉已經是破天荒了,你蔣保才口口聲聲上大學沒用,卻把自己的兩個兒子都送出去上大學,這不是蓄意製造階級矛盾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