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本縣公堂能得堂堂一郡一王兩位皇族貴女親身駕臨,簡直是開了本縣的光輝先河。一時間引成了本縣傳奇。
柳絮郡主乃是蓮王殿下至親表妹,論齒序尊卑,胖身材裏的暴脾氣,到現在自該徹底收斂著,一切依皇表姐而定。
如此,開堂的過程竟是十分的順利。兩個當事人平心靜氣,各自陳述了當日情景,再由郡主的貼身仆從,以及蓮王殿下訪尋的幾個目擊證人各做了呈辭。
官服加身的雷大人壓著力道拍了拍驚堂木,結論道:“如此說來,並非嚴姓女子故意擋駕,卻是她無意中驚動了郡主寶馬,致使郡主失手,方才打落了古色藤花青釉細瓷瓶。”
柳絮郡主與嚴勻勻同時應道:“正是如此。”
沒有爭辯的情況下,雷大人轉向左首端凝高坐的蓮王殿下,拱手笑道:“殿下,此事與您頗有幹係,既然是這樣一場意外,您可有何高見?”
疏瀾朝著雷大人微微頷首,露出一抹適當的笑容,道:“雷大人有此一問,小王便直言了。此案並無多餘曲折,唯一損失就是一個瓷瓶。柳絮乃小王表妹,小王不敢縱親淩外;而這位嚴小姐由小王暫管這幾日,循規蹈矩,實非惡人。實不相瞞,其芳行雅止,頗令小王欣賞。”
雷大人見她一頓,追問道:“那殿下之意是?”
小眠子從後走出,雙手呈上一尊雪色鏤光的玉瓶。幽雅的韻味順著瓶身流轉升騰,妙意橫生。
雷大人算是半個懂行之人,當即叫道:“好瓶!”
同時,柳絮郡主白胖的臉上,乍然浮現出一縷訝異之色,且本能地向她皇表姐投去了一眼。蓮王殿下一笑,伸手讓了讓,說道:“既然此事因瓶而起,何不因瓶而結,各不相傷,也算一段佳話。”
雷大人拍著驚堂木,說道:“甚好,甚好。”
可她眼光始終不曾離開過堂前黑衣女子手中的雪瓶,不由讓人懷疑她是在讚同蓮王之見,還是單純的讚歎這個瓶子甚好。
蓮王笑道:“既然雷大人覺得此法甚好,柳絮表妹,表姐將此瓶送與你抵這女子之罪,你可滿意?”
柳絮那日情急之下,並未過多注意嚴勻勻的樣子,現在見到蓮王表姐對她一再維護,不由再次打量了一番身旁錦衣彩繡,容貌軟麗的女子,暗暗思道:這樣好的姿質,難怪蓮王表姐也會另眼相待。如果因為一個瓶子毀煞了,的確可惜。
心思電轉,她朝疏瀾點頭一諾,道:“小妹十分願意。”
既然雙方自動達成了和平條例,雷大人自不會再鬧些什麼事來從中作梗,隻是看著那尊被柳絮郡主仆從領走的瓶子咂了咂嘴,心想果然是皇家做派啊!這樣好的瓶子隨便拿出,說送就送……
雷大人拍板,最後再問一次嚴勻勻,問:“嚴姓女子,你可還有異議?”
嚴勻勻搖頭:“沒有了。”
就這樣,背在嚴勻勻身上的案子,終於徹底卸了下來。她深知自己能如此順利地脫身,全靠疏瀾大力相護,走到堂外時,不由學著本國士女拱起手對她深深一揖,敬拜到底。
“疏瀾,謝謝你!救命之恩簡直無以為報……”
“不必客氣。”
疏瀾眼中精光閃爍,自然的伸手托著她手臂將她扶起。那方,白胖的柳絮郡主正在仆從的簇擁下走了出來,看到璧玉似的兩個人,眼前一亮,豪笑道:“蓮王表姐,小妹在此謝過你的厚禮了。早知嚴小姐是如此妙人兒,小妹便不會為難她。”
疏瀾輕輕一挑:“你我姐妹許久不見,奈何此處並非說話之地,改日再敘吧!”
胖柳絮也是滿有深意的一笑:“蓮王表姐所言極是,此次你下巡州府,小妹卻未及拜見,是小妹之過。下次小妹必定略備薄禮,登門長謝。”
簡單寒暄了幾句之後,兩家各自上了馬車,朝著相反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