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身了一身者,方能以萬物付萬物;還天下於天下者,方能出世間於世間。”
很久以後,韓恪這樣評價過師父,其實我那時候便知師父的心境的修為已經不是我能仰望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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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的在師父身側走著,手交握著他的手,溫暖有力的,讓我如此安心。
這樣美好如仙樂的曲子真的是師父彈奏出來的麼?為什麼那種感覺久違又熟悉,讓我在欣喜的同時又生出些許悵惘呢?
下意識的想靠近又想逃離,師父師父,如此完美的你,真的不會為任何人心動吧,即使是朝夕相處的我也一樣。
你有那麼多大事要做,虛懷若穀,心係天下,而我隻是一個平凡不能再平凡的小女子,頑劣調皮,每日都過的這般沒心沒肺。
我們之間的距離,又何止隔了千年?我該放下麼?
可為什麼我每次這樣提醒自己的時候,心都痛得厲害。
在你心中我究竟是何位置?你低眉撫琴的時候,心中可有我哪怕一刻的駐足?
我有些失神的想著,冷不防踩到一個石塊,身子因為師父的攙扶而沒有摔倒,可右腳卻是扭了。
師父見我冷汗涔涔,眉毛微微的皺了下,突然打橫的抱起我,把我牢牢的放在他胸前。
輕聲說道,“安心別動。”
我“嗯”了一聲,把頭埋到師父胸前,不經意的看見身後韓恪受傷的目光,我竟扯開唇角,對他微微一笑。
你我本沒有什麼不同,都隻是為情所困罷了。
韓恪被我笑的有些怔愣,眼睛不再看我,似乎思緒飄遠。
於是我們就這樣一直往前走著,迎著黑暗,一步一步,我聽見師父有力的心跳聲在樹林裏回蕩,不知為何,竟然有些悵惘,衛瀟瀟,你這般依戀他,萬一有一天他棄你而去,你又該如何自處?
記得有人說過男人都希望生命中有兩個女人,有一朵聖潔的白玫瑰做妻,永遠清如芙蓉,婷若白楊。還要一朵熱烈的紅玫瑰做情人,永遠媚如夏花,香豔動人。
師父和烏子愷之於我又何嚐不是白玫瑰與紅玫瑰,一個飄渺的仿佛不似在人間,一個木訥癡情願意為我做任何事情。
或許,白玫瑰對我而言是高攀了,可我卻還是被它的清新皎潔迷去了魂魄。
或許,紅玫瑰對我而言才是最踏實溫暖的幸福,可無論怎樣我又怎能欺騙自己。
我們慢慢走出了林子,朝陽如血,探出半個頭來。
天色已明。
這才發現我們所處的地形就像峽穀一般,兩邊都是山坡,我擔心的在師父耳邊說道,“怕是有埋伏。”
師父正要說話,就看見山坡上站起來個人影,白色錦袍上繡著朵朵金色的菊花,手執紙扇,風流優雅。
我眯起眼睛,竟然發現他與忘憂樓裏的那個白衣男人像的很。
“李佑。”韓恪突然在我背後出聲,對著山坡上,眸中冰冷一片。
“沒想到皇上真是福大命大,竟然能安然過了這奪魂陣。微臣真是惶恐啊。”李佑展扇一笑,瞟了我一眼,眸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
“皇上自執政以來,勤政愛民,不曾有絲毫倦怠,對前朝遺臣更是委以重任。為何你等還是賊心不死,非要自尋死路?”
韓義上前一步,擋在韓恪麵前,對李佑怒目而視。
“想你李家先祖不過是個卑賤的馬夫,先皇仁德,不拘一格,委以重任,奈何亂臣賊子,篡位弑君,如今竟然也要道貌岸然的歌頌起功德來。司徒家的天下何時要卑賤的姓李,這實在是天下讀書人的恥辱。”
李佑說的激憤,眸光轉暗,肩膀竟微微的抖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