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雲繚繞,瑤池初登;樓台亭閣,恍若初見。
“喂,弦照!你半身不遂還是怎麼的,爬個牆都這麼費勁的!”
一個粉雕玉琢的少女氣鼓鼓的橫跨在牆頭,梳著兩個粉可愛的娃娃髻,綴著漂亮的琉璃蓮花,身著七彩羅裙,上罩水藍色的輕紗,手腕上的水晶鈴鐺在風中愉悅的歌唱,一如她清脆的聲音。
樹下的少年搖頭失笑,陽光下,那容顏雖青澀,竟然綽約絕代。他一襲素色青衫,幾乎未加任何修飾,如墨黑發隻用一根白玉簪端正的束起。
無奈的話語逸出唇角,“丫頭,你居然要翻武神大人的院牆,師父知道了,少不了要一頓責罰的。”
聲音竟美好的像玉石輕撞,不染纖塵。
難為那少女居然沒被那絕世的笑容晃暈了眼睛,熟視無睹的一瞪眼睛,不依的恐嚇少年,“哇~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忘記我小時候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了!小心我揍你啊!”
美少年撫額失笑,眼眸璀璨似星,“我們同歲好不好?就知道胡說,我要回去練功了。”
說著果真作勢要走。
少女望著那青衣的背影忽而有些失神,半晌才擠出一句,“白癡。”
卻是說給自己聽的。
回頭調整好自己的笑容,一個利落的翻身,躍下那高高的院牆。
這裏是武神的宅邸,天帝坐下最驍勇善戰的傳說。
少女仗著自己受師父寵愛,在天界總是調皮搗蛋不斷。
跳下院牆,視線所及,竟似一片無垠沙漠。
幹涸荒涼,少女不禁心下重重一顫。
人都說武神大人為人冷酷嚴厲,沒想到竟然在天界幻化出這樣一方空間~真真是特別的品味啊。
這府邸建在流沙之中,儼然如同碉堡一般,刀刻斧鑿。常聽說武神大人是喜靜的,所以整個府邸也沒幾個下人。
少女一路玩耍,竟如入無人之境。
日頭雖熾,流沙雖烈,奈何少女是個心大的,很快就找到了樂趣,一路上在沙堆裏滾來滾去,小聲忍著笑,把自己弄得狼藉一片。
“滾開!醜八怪!”遠遠的傳來一聲年輕的嗬斥。
少女躡手躡腳的溜到亭子旁邊,趴在一塊石頭後麵,探出了半個腦袋。
隻見亭子裏兩個少年,一站一跪,站著的那一個頭戴鎏金紫雲冠,足蹬七色錦靴,麵如冠玉,雖然年輕,卻天生一股風流。
少女撇了撇嘴,這少年美則美矣,若與弦照相比,那還是萬萬不及的。
此時他手執一黑色軟鞭,正抽打在跪著那少年身上。
那跪著的少年衣裳樸素寒酸,麵色漆黑,竟然生的一頭紅發垂至地麵,淩亂倔強,隻用一根麻繩草草的係著。在這美人聚集的天界,真的異類了些。
那少年的鞭子一下一下的落在他的身上,他竟隻是咬牙忍著,連痛呼聲都不曾有,小小的年紀,眸子卻空洞的令人心疼。
過了一會兒,錦衣少年許是打的累了,把鞭子扔到跪著的臉上,啐了一口,“雜種!”
拂袖而去。
可地上的少年卻還是跪著,一動不動,衣裳早已劃破,露出狹長的傷口,淌著刺目的血。
少女一瞬間覺得胸口堵的慌,見那錦衣少年走遠了,便踱出了那塊大石頭。
“喂~!”少女半蹲在地上,美眸盯著紅發少年,輕聲喚他。
可少年卻仿若未睹,跪的姿勢都未變分毫。
“喂~!”少女拿指頭去輕戳少年的額頭,“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話?”
少年仍是低頭不語,少女這才看清他粗糙黝黑的皮膚上麵透了絲極不正常的紅暈。
怕是被打的太厲害了吧。
少女忽而心中一動,也不再拉少年,走至石桌前,拔下頭上的琉璃蓮花,輕輕一吹,它便變成一張精致的古琴。
女子素手輕輕勾抹,天籟之曲便流瀉開來。
音調古樸典雅,卻仿佛母親耳邊的低語,慢慢撫平人所有的心傷,天地之間,隻剩清明一片。
跪著的少年驚異的看著自己流血的傷口慢慢愈合,身子不再發燙,竟連胸口那日日灼熱的痛都平複了稍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