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霏的話,令子衿微微一滯。
席琛麼。
她抿唇沉默了幾秒,突然笑了:“我先生不過是一名外科教授,哪來的本事兒能讓你落得如此下場呢?”
“外科教授?”
李霏寒著臉,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語氣陰陽怪調:“真的隻是外科教授嗎?宋子衿,你該不會連你老公的底細都沒摸清吧?”
聞言,子衿饒有趣味的笑著:“我不清楚,難道你比我還清楚?”
一句話,成功堵得李霏啞口無言。
她咬著下唇,目光陰鷙,隨後拚命壓下怒火,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似善意的說:“我不過是在提醒你罷了,連我這個外人都看得出的東西,你和他朝夕相處,應該也不至於一點都沒發現吧?”
子衿看著她,失笑:“提醒我?”
她停頓了一下,眉目清淺,語氣平靜:“這麼說來,你好像不是第一個提醒我的人,當然,應該也不是最後一個,可是到我這結果都一樣,我隻信他。”
李霏驀地一怔,沒想到她居然會如此堅定不移。
到底是低估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她抿了抿唇,“你也不怕全心全意的付出到最後隻會換來遍體鱗傷嗎?宋子衿,你會不會把感情的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遍體鱗傷嗎?
子衿在想,如果結果真的會這樣,那她會恨他嗎?
不,應該不會吧。
本來從一開始,他們之間的婚姻就隻是一場交易,沒有誓言,沒有期許。
誰先動心,誰先沉淪,都怨不得任何人不是嗎?
想到這,子衿發現心底深處居然浮起了一抹惆帳,她不知是從何時起,變成了這樣多愁善感的人。
明明以前,在發現一段感情不對勁的時候,她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抽身忘記。
可是現在,她在席琛的事情上,永遠持著一顆小心翼翼的心,不敢進不舍退,優柔寡斷,完全沒了以前的果敢。
許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所以才會經常自亂陣腳。
子衿晃過神,看著李霏,反問:“簡單一點不好嗎?”
李霏一頓,她又說:“如你所說,如果最後的結果真的注定遍體鱗傷,那我為什麼不能選擇在這個過程簡單快樂的度過?”
女人說話的時候,眉目淡漠,不似在開玩笑。
李霏反應過來,不可置信的罵了一句,“你這女人是瘋了吧?”
這世上,哪有人,在明知道結果會受傷的情況下還選擇繼續前行的?
若真有,恐怕不是瘋子就是神經病了。
子衿對上李霏鄙夷的眼神,眸子忽的一閃,“嗯,我的確是瘋了,所以你別再說什麼詆毀他的話,不然我發起瘋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會幹出什麼事。”
話落,李霏頓了頓,後知後覺才明白過來她不過是在戲弄她,不由的惱羞成怒。
正欲發火,手機催命似的響個不停。
她掃了一眼寬大的手機屏幕,紅唇緊抿,再次看向子衿,扯唇:“最好這次我們家出事的原因與你無關,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說完,她直接收拾好化妝品離開,經過子衿身邊的時候,故意撞了她一下。
子衿回頭看著李霏略顯急促的背影,微微歎息。
……
深夜十一點,醫院。
喬冉剛加班加點工作完,揉著酸疼的肩膀將資料送到教授辦公室。
敲了三聲,裏麵沒人應。
她一頓,不禁想起了那天男人飽含危險的眸子以及冰冷的警告,雖然如今還心有餘悸,但她不知為何,還是頑強的不肯死心。
就好像,好像不撞到頭破血流就不會甘心的那種。
思及此,喬冉鼓起士氣,又敲了三聲,裏麵依舊靜悄悄,什麼聲音都沒有傳出來。
不對啊,下午送來了一批車禍事故的傷患,按席琛那工作狂的性格,理應不會那麼快離開醫院的。
她正疑惑,背後突然傳來一名女護士清脆的聲音,“喬醫生是在找席教授嗎?”
喬冉驚了一下,回過身,點了點頭:“你知道他人去哪兒了嗎?”
女護士笑了笑:“席教授還在手術室裏麵。”
還沒結束?
喬冉愣了愣,訝然:“他不是已經結束最後一台手術了嗎?”
“對啊,可是謝醫生臨時身體不適,醫院值班的人手不夠,席教授知道後隻能親自主刀了。”
話落,喬冉隱隱擔憂,男人從下午兩點到九點都沒有休息過一刻,如今又親自上陣,身體也不是銅牆鐵壁,也不知吃不吃得消。
“我知道了,那我先把文件放他桌子上。”
“好,我下班了,喬醫生明天見。”
“明天見。”
打開門,裏麵果真靜悄悄空無一人。
喬冉抱著資料直接走到辦公桌前麵,將資料擱在幹淨整潔的桌子上。
完了,不急著離開,回頭細細打量了一下辦公室的陳設和布局。
來了這麼多次,每次都是待不到十分鍾,如今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看一看男人工作時的環境了。
和其他辦公室一樣,牆壁和地板都是以白色為基調,室內沒有過多繁瑣的裝飾物品,簡單雅致,讓人感覺尤為的舒適。
喬冉看了一會兒,正打算離開,突然聽見了從櫃子裏發出來的震動聲,在安靜的辦公室,十分清晰。
她停住,眸子微微一閃,爾後繞過辦公桌,拉開其中一個抽屜,是手機在響。
而且,上麵顯示的名字備注,是小衿。
小衿,宋子衿是麼?
喬冉眸子一暗,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每每想起生性冷漠的男人溫柔的喚著女人的小名,胸腔內積攢的怒火便無處可泄。
她猶豫的看著櫃子裏躺著的手機,響了幾聲,在對方快要掛斷電話的時候,伸手撈起來,接聽。
電話通了,不過對方並沒有開口,而是一陣沉默。
喬冉是急性子,等不到別人開口,自己倒是先不耐煩的喂了一聲。
下一秒,她便聽見那頭的呼吸變得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