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公寓的門鈴突然響了起來,瞬間打破了一室安寧。
子衿正在廚房做早飯,聽見門鈴,關掉煤氣轉身就往玄關處走,打開門,看到外麵站著的人,她頓了一頓。
是陸錦,還有沈濤。
他們的麵色有些嚴肅,和往日嬉皮笑臉的模樣截然相反。
子衿不動聲色的皺眉,直覺一定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她側過身子,淡淡道:“進來說吧。”
女人的反應出乎意料的平靜,陸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徑直走了進去。
彼時,宋城剛好從樓上走下來,看到站在玄關處的男人,愣了下,旋即毫不掩飾的露出了嫌棄的表情:“怎麼又是你?”
陸錦順勢抬眸望去,嘴角輕挑:“放心,這次不帶走你姐。”
宋城哼了一聲,沒有理會他。
子衿招呼兩人到客廳坐下,給他們泡了壺茶,方才開口:“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沈濤斟酌了一下,看著女人的眼睛,說:“這一次,是有關於你母親的。”
宋城從冰箱拿了瓶牛奶出來剛好聽見這句話,他怔了一怔,立馬走過去:“我媽?”
女人也是,眸子一震:“你是說,關於我母親的?”
陸錦點頭,他的雙手十指交纏,隨意搭在膝蓋上,凝聲說:“或許你還不知道,你母親的死,不是意外。”
頃刻一瞬,如遭雷擊。
子衿俯身,正準備給他倒茶,聽見他的話,手指一顫,茶水灑在了桌子上。
她的瞳仁瑟縮,一臉蒼白的看著陸錦,動了動唇,卻半天問不出一句話,甚至在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宋城亦是如此,他的腳跟生了根一樣,渾身僵硬的站在原地,半響,才顫抖的問:“你、你說什麼?你們之前不是說,我媽她,是因為地滑意外失足嗎?”
陸錦知道真相於他們兩姐弟來說,特別的殘忍,可是如今已經是證據確鑿,他隻能例行公事。
思及此,他看了眼身旁的沈濤。
後者立馬意會,他從帶來的文件袋裏掏出了一張A4大小的紙,遞到女人的眼前,“我們現在有充分的證據證明,你母親的死並不是意外,而是被人從樓上推下去,導致顱骨骨折死亡。”
沈濤停頓了一下,他又說:“我們在案發現場發現了一塊耳環碎片,經鑒定科鑒定結果顯示,耳環上麵的指紋和疑犯楊文蘭符合,所以……”
男人說完,客廳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隔了好久,子衿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她目光呆滯的喃喃:“所以,楊文蘭,是殺害我母親的凶手,是嗎?”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花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把這句話拚湊完整。
比起意外失足,這個真相,更加的讓她難以接受。
隻要一想到母親死前曾經受到過楊文蘭難聽的羞辱,自己卻沒能在她的身邊,心髒就一陣一陣的抽痛。
她驀地攥緊五指,淚水卻好像幹涸了一樣,怎麼都流不下來。
廚房門口,宋城也在強忍著,他緊握著雙拳,眼眶通紅,額前青筋暴起,“我要殺了她!”
暴戾的聲音剛剛落下,他轉身就衝著門口跑去。
見狀,沈濤眼疾手快牽製住了他,“冷靜點,楊文蘭現在在逃逸,下落不明,你要去哪裏找她。”
宋城被鉗製住雙手無法動彈,卻漲紅著臉,拚命的掙紮:“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她!”
聽見少年撕心裂肺的怒吼,子衿好似才從清醒過來,她抿緊唇,啞著嗓音:“好,我知道了。”
陸錦一怔,他舔了下唇,正色道:“有關手續和問話到時會有相關人員來找你,你隻需要如實回答就好。”
女人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多言。
她的臉色不太好,陸錦原本還想詢問一些有關於楊文蘭和蘇牡柔生前糾葛的問題,不過看這個樣子,是問不下去了。
他已經起身:“今天就先這樣,如果楊文蘭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話落,子衿也隨之站了起來,她嗯了一聲,目光始終黯淡無神。
把兩人送出了門口,子衿一轉身就看到了站在客廳正悲傷看著她的宋城。
剛剛一直強忍著的淚水,突然無法抑製的湧出眼眶。
外人麵前偽裝的堅強,也終於麵臨分崩離析。
她站在玄關處,視線模糊的看著宋城,一下子痛哭了出來。
悲傷而壓抑的哭聲,好像積蓄了很久很久,終於在這一刻,全數爆發了出來。
宋城邊擦著淚水,邊慢慢的走過去,他抱住子衿,用力的抱住他,哽咽的說:“……老姐,我就隻剩下你了,隻剩下你了……”
子衿抱住他,眸子彌漫著無盡的悲傷。
同樣的事情,她絕對,絕對不會讓它再發生第二次。
她再也,不想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離開她。
再也,不想經曆生死離別了。
……
……
下午三點,楊文蘭抵達了唐卿馨所說的見麵地點——一間廢棄的毛衣廠。
毛衣廠裏麵空無一人,她看了眼空曠的四周,皺著眉掏出手機給唐卿馨打了一通電話。
奇怪的是,對方一直沒有接聽。
連續打了三四遍,依然提示對方正在通話之中。
與約定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十多分鍾。
楊文蘭氣急敗壞的掐斷了還未打通的電話,她審視了一圈四周的環境,心頭隱隱不安。
經過片刻深思熟慮,女人決定先離開再說。
轉身正打算往大門的方向走,誰知剛轉身,就看到了幾個虎背熊腰的男人拿著鐵棍走了進來。
一共三個人,個個凶神惡煞,一臉不懷好意。
楊文蘭驀地一怔,她退後一步,有些害怕:“你、你們是誰?”
為首的男人嗤的一笑:“我們的規矩是收錢做事,至於是誰,你應該沒必要知道了。”
這時,女人好像才想通了什麼,瞳仁劇烈收縮。
她一步步後退,顫抖的質問:“是、是席袁成派你們來的嗎?”
左邊的男人勾唇,邊靠近邊說:“別跟她廢話了,早點處理幹淨早點收工。”
聞言,楊文蘭心頭一驚,她尖聲喝止住他們的腳步:“我給你們錢,他給你多少,我雙倍給你們,隻要你們不殺我,我一定給你們錢!”
女人的聲音,已經抖的不成形了。
不過她的話,也成功讓三個男人停住了腳步。
為首的男人意味深長的笑:“雙倍?你當我們是傻子嗎?你都自身難保了哪裏來的錢?”
“我有!”
楊文蘭急切的說:“隻要你們放我走,我就有錢給你們。”
站在右邊一直沉默的男人淡淡開口了,“別到時偷雞不成蝕把米了,趕緊把人解決了,那個人還等著呢。”
說著,已經邁開步子,朝楊文蘭直直走了過去。
看見男人氣勢洶洶朝她走來,楊文蘭麵色蒼白,二話不說,轉身就跑。
空曠的毛衣廠,突兀響起了她慘烈的求救聲:“救命!”
這一帶屬於偏僻的位置,白天夜晚基本都不會有什麼人經過,所以三個男人並沒有因此露出恐懼的神色。
他們優哉遊哉的追著女人,仿佛貓捉老鼠一樣有趣。
楊文蘭雖然已經拚了命的在跑,可是最終還是抵不過體力的消耗和三個男人同時的圍攻,被抓了。
她被一個男人鉗製住雙手,眼底彌漫了恐懼:“放了我,求求你們放了我……”
“放了你?”其中一個男人低低的嘲弄:“放了你,我們就沒飯吃了。”
說著,毫不遲疑揚起手裏的鐵棍,謔的一下揮向女人的腦袋。
腦袋一陣劇痛,楊文蘭徹底失去了知覺。
女人倒在了地上,為首的男人居高臨下的睨著她,看到她鮮血刺目的額頭,勾了勾唇。
正準備再給她一棍,好做個雙保險,防止她中途醒來。
可是棍子剛剛揚起到半空,砰的一聲巨大的槍響,劃破了毛衣廠的寂靜。
三個男人同時臉色一變,看向槍聲的來源。
毛衣廠向北的位置有一個巨大的窗口,上麵不知何時站在一個男人,他麵容冷漠,雙手持槍,正半蹲著一動不動,虎視眈眈的鎖定他們。
見狀,有人罵道:“該死的。”
有人擔憂:“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其中一個男人決然的揚起鐵棍,“不管了,先把人解決完了再說。”
又是一聲巨大的槍響,伴隨著男人痛苦的哀嚎,這一次,擊中了男人的小腿。
陸錦從窗口跳了下來,槍口還是對著男人的腦袋,一步一步走來,聲線冷漠:“不想瘸著出去,就給我老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