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漫不經心的聲音落下之後,子衿瞬間目瞪口呆。
相、相親?
這個詞語的信息量有點大耶。
不過,轉念想想,她和席先生也是因為一場烏龍的相親才會認識,所以他們相過親,又好像沒什麼奇怪的了。
可是,她好奇的是,男人之前到底相親過多少個女人。
子衿默默的看了眼身旁的男人,那個眼神,嗯,有點意味深長。
男人察覺到她的注視,垂眸掃了她一眼,爾後,語氣依舊平淡的對沈晚靑說:“差不多。”
差不多,也就是了。
沈晚靑沒想到男人這麼不給麵子,直接點破,連點遐想都沒有留給她。
她微微吐了一口氣,半開玩笑:“總覺得心有點堵。”
子衿似乎頗有同感,安慰她:“習慣就好了。”
“……”
其實,她真的就是單純的安慰沒有別的意思,可是這話落在男人的耳裏和沈晚靑的耳裏又是另外一層意思。
席先生睨了她一眼,薄唇輕言:“原來我經常讓你感覺到心堵。”
子衿:“……”
她正打算解釋,徐婉已經在裏麵喊話了,“你們三個一直站在門口幹什麼,趕快進來啊!”
沈晚靑笑了笑,上前親昵的挽住子衿的手臂,“我們進去吧。”
說罷,她的視線落在男人的身上,挑眉:“不介意把你太太的時間挪一點給我吧?”
席先生看了她一眼,懶得回答,也算是間接默許了。
三人進到客廳裏麵,席琛就被席衡延叫了過去,而子衿被沈晚靑拉到了二樓的陽台去。
陽台外麵有個秋千,地上還擺了很多品種的盆栽,每一盆都修剪的十分精致。
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回來老宅了,沒想到這裏還和之前一樣,沒什麼變化。
沈晚靑靠在欄杆上看著她,她在打量著她。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來了一句:“沒想到阿琛喜歡你這種溫婉安靜類型的女人。”
子衿頓了頓,其實,她是不明白女人說這句話的意思是要表達什麼。
說是情敵之間的挑釁呢,又不太像。
沈晚靑似乎察覺到了女人的疑惑,她勾唇,低低的笑了笑,“你別看我們兩家挺親的,其實我常年住在國外。我知道他的名字有二十餘年,也從我父親那兒聽說過不少有關他的事跡。”
她停頓了一下,又說:“可是我們真正意義上的見麵,就隻有那次相親。”
女人說的話,令子衿有點訝異。
看剛剛沈晚靑對席先生的態度那麼自然而親近,她還以為他們相識已久了呢。
沈晚靑說著,嫵媚的大眼看了眼子衿,她笑:“你知道我和阿琛相親的時候,他第一句話對我說了什麼嗎?”
子衿好奇:“他說什麼?”
女人一邊回憶,一邊模仿著男人那個時候清冷的表情,爾後,麵無表情的吐出四個字:“長話短說。”
撲哧一聲,子衿沒能忍住,笑了出來。
那個畫麵她已經想象到了。
她一點也不會覺得訝異,因為那才是席琛。
習慣了快刀亂麻,永遠不會給別人殘存一點念想。
沈晚靑一臉受傷:“你說,好歹我們兩家關係也不錯,他一上來就說這四個字,也太不給我麵子了吧!”
子衿憋著笑,還是用那幾個字安慰她:“習慣就好了。”
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了。
女人垮下臉,不過很快,不知想到了什麼,她自己似乎也覺得有趣,也笑了出來。
她說:“記得那時候我氣得不輕,還曾一度懷疑過他是不是欲擒故縱呢。”
停頓了一下,她才又揚起唇角,笑說:“事實證明,是我想多了。”
子衿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和席琛相親的那一次。
記得,剛開始兩人都不太熟,所以她也會覺得男人給她的感覺很疏離很寡言。
可是現如今再回頭想想,回憶那天的細節。
其實不然,那個男人從一開始就對她是列外的,他跟她說話的時候總會習慣降低一個調,他看著她的眼神從來沒有令她感覺到畏懼,甚至,連當時提議讓她做席太太的時候也一樣,選擇了尊重她的決定而不是強人所難。
以至於後來,她才會在他一步一步若即若離的溫柔攻防下,迷了心智。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心動的,也或許,她早就已經淪陷了,隻不過不自知。
這個啊,才是叫欲擒故縱吧。
晃神的期間,沈晚靑一直盯著女人明媚的臉龐,過了一會兒,她突然轉身背對著她,看向了外麵的藍天白雲。
半響,她突然無厘頭的問了一句:“有沒有人說過很羨慕你?”
話落,子衿微微一頓,目光變得有些複雜。
她想起了昨晚,她想起了邵言。
她,還想起了唐卿馨和喬冉。
還有,很多個已經有些模糊的臉龐。
見女人一直沉默,沈晚靑已經知道了答案。
她忽的一笑,聲音縹緲:“不介意加我一個吧?”
子衿靜靜的望著女人落寞的背影,抿唇,沒有說話。
她知道,她也看得到。
有些時候,喜歡一個人,你可以藏住心事,卻藏不住看向那個人的眼神。
沈晚靑是,她亦是。
空氣突然寂靜了幾秒,察覺到把氣氛弄得太過煽情了,沈晚靑深吸了一口氣,對子衿開起了玩笑,“在聽說你之前,我真的想過阿琛會孤獨一輩子或者跑去當和尚呢。”
她扯唇:“沒想到他這麼孤僻死板的也能娶到一個漂亮賢惠的太太,真是顛覆了我的世界觀。”
聞言,女人的瞳仁閃了閃,她淡淡的笑道:“或許,是老天看他孤獨太久了,所以也心疼他了。”
捕捉到女人眼底一閃而過的光芒,沈晚靑一怔。
原來,愛情是長這個模樣。
她忽然有點慶幸自己懸崖勒馬了,不然估計也比那個唐卿馨好不到哪裏去。
反應過來,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扯唇道:“我們再待多一會兒,你先生估計就要找上門了,我們下去吧。”
子衿點了點頭。
樓下,裝修雅典精致的客廳,三個男人已經結束了對弈,正煮著茶在愉快的聊天。
聽見樓梯那邊傳來了腳步聲,席琛不緊不慢放下茶杯,抬眸望去,就那樣準確無誤的撞上了女人溫柔的目光。
他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
沈晚靑走到了沈莫雲身旁坐下,而子衿,和沈莫雲和席衡延打了聲招呼之後,就自然而然的走到了席琛的身旁。
剛坐下,男人就拉住她的手,低聲問:“聊得開心嗎?”
對麵,沈晚靑飛快的朝子衿眨了眨眼,後者意會,便煞有其事的對男人說:“這是我們女人之間的秘密,不打算告訴你。”
席太太的語氣有點小傲嬌。
見狀,席先生忍不住勾唇,他不動聲色捏了捏女人的小手,也並沒有多問。
這一幕落在了沈莫雲的眼底,他輕啜了一口醇香的茶水,笑著對席衡延說:“這不就是和你當年追嫂子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嗎?”
聞言,席衡延被水嗆了一下,臉漲得有些紅,也不知道是嗆到的呢,還是覺得羞赧。
沈晚靑覺得有趣,便拉著沈莫雲追問:“爸,你給我講講席叔叔當年是怎麼追徐阿姨的啊?”
子衿也有興趣,當即豎起了雙耳。
沈莫雲挑眉:“真想知道?”
席衡延臉色一僵,急忙阻止:“沒什麼好說的,也沒什麼好聽的。”
沈晚靑打趣:“席叔叔,您當年追徐阿姨的時候一定做了不少傻事吧,不然為何這麼緊張?”
語音落下,席衡延打死不承認,他厚著臉皮正色道:“胡說,你看我像是會為了追一個女孩做蠢事的人嗎?”
剛剛說完,他已經端起麵前的茶水輕抿了一口,壓驚。
誰知這時,徐婉突然從他們背後傳來了聲音,“都在聊什麼笑的那麼高興?”
“咳——”
一個岔氣,席老爺驚了下,再一次被茶水嗆得不輕,而這一次,是因為心虛。
這一幕引得眾人哄笑。
徐婉雲裏霧裏,她拍了拍席衡延的背,好奇問他們:“笑什麼呢?”
席琛勾唇:“媽,您讓我爸悠著點。”
“……”
礙於徐婉在場,席衡延雖然有怨氣,但也隻能憋著了。
他瞪了沈莫雲一眼,後者無辜的喝起了茶,對他幽怨的眼神避而不見。
子衿已經笑倒在了男人的懷裏,腦海一閃,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偷偷湊到他的耳畔,小聲說:“席先生,因果輪回,小心以後你兒子也會這麼嘲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