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這個世界上最容易滿足的人是誰,沐大小姐肯定第一時間將自己的名字報上去。自家父親明明根本就沒跟她坦白什麼,基本上說的都是她已經知道的事情,可她還是覺得很開心,一天到晚樂悠悠的,絲毫沒注意到再過幾天就是她的大婚之日了。
“爹爹,吃菩提,可新鮮了!”
沐大小姐親手剝了一顆送進父親嘴裏,沐家老爺笑得眼紋都冒出來了,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卻看得一旁的楊少十分鬱悶。
“茵茵,”楊少試著提醒自己,那個是自己的未來嶽父,不是別的什麼男人,一邊很是別扭地開口,“這是我特地為你準備的嫁衣,你試一下。”
他為了準備這件嫁衣,可是花了不少的心思。單是那萬金一匹的冰綢和天價的蘇繡手工就能嚇死人了。
沐大小姐看了一眼,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接下來,正在享受父女親情的沐家老爺就感覺到了一陣冰刀正往他身上割。
“嗬嗬……”
他幹笑,連忙把沐茵給推到了楊易冷的懷裏。開玩笑,楊少一個不爽,誰負得起這個責任?
大婚之日的前夕,沐家老爺站在沐茵閨房的窗前,又是歎息又是歡笑,表情的變換詭異得嚇人。
“爹爹,你那是什麼表情?”
沐家老爺歎息一聲,惆悵地道:“真是舍不得你啊……明日便要成親了。從明日起,你就不再是小姑娘了,是別人的妻子了。”
沐茵皺眉:“然後呢?”
沐家老爺看著仍是懵懂的臉,心裏更是難受:“你終究還是要嫁人了。這個屋子裏,終究還是隻剩下了爹爹一個人。”
沐茵心裏一動,抬頭去看他,沐家老爺卻背過了身子。
他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沐茵竟然看到了自家父親眼睛亮亮的,竟是……流淚了?
“茵茵啊,嫁人了,就不能這般孩子氣了。以後,要是有空,多回來看看爹爹。爹爹……爹爹一個人,實在悶得慌。要是有了孩子,記得常帶孩子回來看看我,我……唉……睡吧。”
說完,竟頭也不回就走了,留下沐茵一個人站在原地,恍若被雷劈了一般
楊府和沐府隻有一牆之隔好吧?她才剛要成親而已的好吧?怎麼一下子蹦到了孩子的話題上?不過……孩子……?
沐茵忽然覺得心裏酸酸的。父親多年來含辛茹苦將她帶大,如今她說嫁就嫁,父親心裏肯定是非常難受的。他剛才離去的背影,好似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大婚之日,一群的喜婆將毫無意識的沐茵從床上拖下來梳妝打扮,搗鼓了好幾個時辰,頂著鳳冠霞帔的她被沉重的飾物弄得不勝其煩,好幾次想要發脾氣,卻想想,好歹也是大婚之日,算了,隨她們去吧。
話說楊少大婚,簡直是中原的一大盛事。一大早的,前來拜賀飲宴的人都快將楊府的門檻都給踏破了,各種珍貴的賀禮一堆一堆地往倉庫裏送,丘管家和趙生等人忙著招呼客人,忙得像個陀螺一樣亂轉。
楊少大婚,自然是不可與尋常人的喜事同日而語。天蒙蒙亮之時,楊府就在香滿樓擺流水宴席,到場同賀的人還能拿到一兩白銀。消息一放出去,頓時整個揚州城萬人空巷,步伐一致地往香滿樓上擠,擠滿了,便由寒奇帶著在付月樓又開了整個酒樓,前來參宴的人幾乎是擠破了頭找空位。
吉時一到,喜轎抬著新娘子往揚州城上轉一圈,一行人剛起轎,就有人在前方鋪放著名貴的波斯地毯,沿著喜轎的路線一直往前鋪,紅紅的地毯好似看不到盡頭一樣。早有迎親的隊伍抬著聘禮慢悠悠前來,身後跟著十幾輛長長的馬車,每輛馬車上都載著檀木的大箱子,箱子打開,各種各樣的稀奇寶物一下子就亮瞎了所有的人。
千年珊瑚、珍珠瑪瑙、青玉古佛、琉璃水晶、錦衣華服、珠釵首飾的一樣接著一樣,白瑩瑩亮晶晶的一片看得街道兩邊圍觀的人目瞪口呆,嚇得嘴角直哆嗦,什麼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