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嗬嗬兩聲,“我可不是什麼聖人,我就是看你在那兒苦哈哈的覺得煩,想快點趕你走。”
“不管怎樣,都謝謝你。”我說完夾緊馬肚,掉頭往另一個方向去。
墨潛他們應該早就出城了吧。我要繞道去銀屏縣找他們。
不管結果如何,我總該努力一次,不要讓自己遺憾。
騎快馬不過一天的功夫就到了銀屏。
“小夥子,今天是三月三,前麵走不動馬,你把馬先寄放在我這兒吧。”進入銀屏的主街道之前,一個馬廄的夥計對我道。
今天是三月三呀。身為銀屏人,我居然都忘了。
難怪老遠就聽到熱鬧的歌謠聲。
我含笑下馬,將馬交給夥計,付了看管費後,才想起自己還是一副小跟班的打扮。難怪馬廄的人叫我小夥子。
我先去找了間客棧換身衣服,再將自己梳洗整理了一番,這才徒步往歌謠聲的源頭走去。
轉過一個拐角,映入眼簾的是一條星河般璀璨的光帶。熱鬧的人潮,鼎沸的人聲,被人拿在手裏流動著的花燈,每一樁每一件,都勾起我五味雜陳的懷念。
一條河水靜靜流淌著穿街而過,沿岸的長長的光帶,在水麵映出夢幻般的倒影。兩岸的少男少女,隔著波光粼粼的河水遙遙對歌,歌聲清幽縹緲,帶著曖昧的味道,在天地間縈繞。
所謂天上人間,就是如此模樣吧。
我的心被難以言說的暖意填滿,炙熱得發燙。我隨手拿了一盞花燈,融入熱鬧的人群中,慢慢地邊看邊走。
路邊傳來節奏歡快的敲竹竿聲。一個少女見我對那排竹竿多看了兩眼,熱情地拉著我跳了一支竹竿舞。
“你跳得好棒啊!”少女驚喜道,“你以前跳過嗎?”
“是啊。我就是銀屏人。”我綻開笑容。
不管走得多遠,我骨子裏依然是銀屏人。
這時有一陣美妙的歌聲從水麵傳來,少女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我亦看向河麵,那兒有兩艘小木舟慢慢順著水流駛過來,一艘前一艘後,各載著少男與少女,相對而歌:
“慕靈川之秀美兮,晨遊露沾衣;”
“有浣紗之好女兮,一見傾心;”
“擊節放歌兮,盼女有應;”
“垂首不應兮,心無所依。”
“慕靈川之清淺兮,晨起浣紗衣;”
“有泛舟之吉士兮,一見傾心;”
“垂首掩羞兮,不敢有應;”
“心悅於君兮,盼君知悉。”
我靜靜看著河麵,輕輕跟著唱:“心悅於君兮,盼君知悉。”
不知道墨潛現在在哪呢?
我緩緩抬起頭,目光從映滿燈火的河麵移向對岸。有一個人的身影,慢慢映進了我的眼底。
我的呼吸停了一下,生怕這是幻覺,如泡沫般一吹就散。
他在對岸靜靜站著,靜靜看著我。他的眼裏映著璀璨的流光。
這一刻身邊的一切都消失了,一切的絢爛在他麵前都失去顏色。
我們兩個都沒有動,無言地相互對視著。過了一會兒,他朝我勾了勾手指。
憑什麼是我過去啊,不是應該男生主動過來嗎?
不過我要是叫他自己過來的話,他大概會來打我……
那還是我過去好了。
在不遠處有座石拱橋,我掉頭往那兒走。他也從那頭走過來,和我在橋中間碰麵。
“走了為何又回來?”他問。
“有事……和你說。”我的心跳漸漸加速。
“說。”他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