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傾呢？”
真無色將手掌從皮夾克的內部撐起，拿近到自己眼前，仔細地檢查著皮麵上的劃痕。
“她沒跟著你出去嗎？”
距離早餐還有一些時間，真無色和許可決定在房間裏消磨一下難得的清閑時光。在還不能夠完全掌握事態的前提條件下，將身形隱藏在暗處才是穩妥的做法。
“她睡下了。”
許可的聲音從套間深處的吧台後麵傳了出來，她正蹲在冰箱前麵翻找著自己喜歡的那款牛奶。
“昨天一上島，”許可找到了盒裝的牛奶，滿意地站了起來，一邊用手指揉捏著紙盒的邊角一邊對真無色回答說道，“她就一直在島上裏裏外外地做著檢查。”
許可輕輕地撕開了奶盒的一角，一不小心灑了幾滴牛奶落在了吧台的台麵上。
“我剛剛出門之前，”許可抽出一張紙巾仔細地將滴出的牛奶擦幹淨了，然後繼續說道，“她才回來。”
“這才睡下沒多久，不要去吵醒她。”
許可把浸了牛奶的紙巾在手裏握成團隨手丟到了身旁的垃圾桶裏，然後就勢抬起了胳膊指著真無色嚴肅地提醒他。
“等她自然然地醒過來吧！”
真無色迎著許可冷靜而堅定的目光乖巧地點了點頭，然後就又投入到皮衣的檢查工作裏去了。
陽光架乘著海風推開了窗前的紗簾投進了略顯陰暗不得不靠人造光源點亮的房間裏，潮濕的空氣緊跟著海風衝了進來但馬上又被房間裏除濕機推送出來的幹燥的風擋了回去。即便是在海上，卜田也還是很在意生活質量的。
“轉了一圈有收獲嗎？”
好不容易用手指將皮衣上的劃痕抹平了的真無色滿意地給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之後，馬上就換上了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嫌棄地將皮夾克丟到了床上。
“不好意思，本來應該是我的工作的！”
真無色的視線並沒有隨著對話的進行轉移到許可身上，他似乎真地在心底裏產生了不好意思的尷尬情緒以至於在說出這些客氣的話的時候不敢去看許可的眼神。
正往玻璃杯裏倒牛奶的許可表情複位到了“冷淡”的那一檔位，似乎全然不在乎真無色的問題似地認真地進行著手裏的工作。
這一小盒的牛奶勉勉強強地剛好能夠鋪滿玻璃杯的杯口。許可緩慢而小心地端起了杯子放到了自己的唇邊，一陣被冰涼空氣包裹起來的奶香瞬間衝進了她的鼻腔。她的嘴角微微地翹起了幾度，滿意地將杯子又放回了桌麵上。
“喝牛奶吧！”
她輕聲地呼喚著真無色說道。
就像以前一樣！真無色看著在燈光的直射下顯得有些虛化了的人像邊緣，在心中默默地念叨著。
他撐著床墊站了起來，輕鬆而但卻故作鎮定地踱著步子走到了吧台旁邊的桌子前坐了下去。將自己沉浸在苦痛中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麵對幸福而快樂的場景真無色已經很難再自然地融入其中了。他所能夠變現出的故作鎮定正是他試圖接受現實的努力。而這一點，許可其實是知道的。
她不說隻不是不想讓真無色再去換個方式自尋煩惱罷了！
“度假呢！”
許可小心地裝滿牛奶的杯子推到了真無色身前，安靜地坐下，盯著真無色溫柔地提醒道。
“不要提什麼‘工作’！”
眨眼之間許可又換了一副表情，方才在麵對袁以方夫妻時的冷靜和沉穩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隻有當她麵對真無色的時候才會表現出來的與兒時並沒有多少區別和變化的溫暖的笑容。
“我們現在是在二師兄的家裏。”
許可快速地掃了一眼房間裏的陳設，然後繼續說道。
“雖然他的審美可能真的有些問題吧！”
看著牆壁上顏色過於鮮豔的牆紙和陳設著的華麗異常的家具，許可情不自禁地皺了一下眉頭。
真無色很喜歡許可的吐槽，跟著她的目光看兩人一圈之後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但是……”
剛想要說些什麼的真無色被許可的這一句“但是”拉回到了現實中來。
許可指了指牛奶示意真無色快喝。等到他聽話地拿起杯子喝了起來，她才繼續說了下去。
“這裏不過是普通的海島。”
“真無色！”
許可收起了笑容嚴肅地問道。
“你到底在害怕些什麼？”
牛奶剛喝掉一半還有另一半堵在嘴邊的真無色聽了許可的問題之後保持著仰頭的姿勢僵住了。幾秒之後靠著喉頭的複工，他這才大口地將剩下的牛奶灌進了肚子裏。
清涼的牛奶緩解了真無色胃裏火燎一般都灼燒感覺。自從昨夜被海螺醉翻之後，他的胃還沒接納過別的食物。
“也不能說是害怕，”真無數人輕輕地放下杯子，迎著許可的疑惑的目光回答道，“隻是有些疑惑罷了！”
看到許可依然沒有放下疑惑的態度，真無色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了出去之後坐正了身子詳細地解釋起自己的疑惑來。
“這麼說吧！”
他敲了敲桌麵搖晃著奶腦袋說道。
“師兄弟裏我最不敢去相信的就是二師兄了！”
“倒不是說他做過什麼壞事，”真無色衝著許可擺了擺手打消了她心中升起的不好的猜想，“二師兄也從不會做任何可能會威脅到我的安全的事情。”
“當然了，其他的師兄們也都不會這麼做的！”
說到這裏真無色無奈地苦笑了一聲，但很快就被他自己的遞補上來話音湮沒了。
“但我就是不敢去相信他！”
“為什麼？”
許可瞅準了時機表達了自己的疑惑。
“因為……”
真無色沉浸在回憶之中猶豫了幾秒鍾才繼續說了下去。
“卜田這個人實在是太聰明了！”
“我從來都不能猜出他心中的真實想法，而他卻每每將我的一切早早地預料好了。”
真無色皺起了眉頭語氣裏略有不甘和苦澀地繼續說道。
“二師兄在‘真一觀’的時間不多，你與他接觸的機會也少。”
真無色看著似乎被自己的話逗得笑了起來的許可，冷靜地解釋起來。
“你不了解他也是自然的。”
“但是我這種擔心並不是兄弟間多餘的嫉妒和猜疑，”他對著許可的笑容特意地強調了一句，“這是出於萬全的考量。”
“尤其是在現在這個時機……”
真無色刻意頓了一下，許可知道他指的是呂無心出逃這件事情。
“小心一些總是沒錯的。”
“我知道卜田是不可能害我的，但是……”
真無色歎了口氣舒緩了一下緊繃的麵皮，翹起了一邊的嘴角歪笑著說。
“如果他是為了什麼計劃才將我們卷進來的話，我也需要提前想出應對的策略才是呀！”
“手足無措可是會讓自己的兄長失望的！”
說完這句話真無色的臉上不禁有浮現出了輕佻的戲謔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