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南開口念頌禮祭古字的同時,以指為筆,意念為鋒,將一篇用禮祭古字拚接而成的“書法作品”鐫刻在空氣中。
純大君問他對“役光神鳥”的看法,羅南書寫的則是《蕩魔圖卷》……觀後感。
這是羅南在機動五連的時候,通過觀睹、搜集當今含光星係信息,為他的“大時空模型”所作筆記。
現在的含光星係,“二星門”戰役正開展得如火如荼,“璿晶陣列”周覆;記筆記的時候,更有“役光神鳥”為參照,此二者均與《蕩魔圖卷》有非常直接的關係,所以當時的描述,事實上就是指向《蕩魔圖卷》。
羅南是以禮祭古字為載體,以宏大時空視角進行觀照,而以武皇陛下和瑞雯合力所著的那篇禮祭古字文稿為範本,幾番修改精煉之後,才形成這篇筆記心得。
當時畢竟是在戰場上,雜事較多,琢磨斟酌字句未臻至善,描述一時之感應,也用了三十多個字,也不夠簡潔,還用了逾限神文的“我”字鎮壓。
雖然有種種不滿意,本身也不夠全麵,卻也是他目前能陳述的,對《蕩魔圖卷》理解的極致了。
這篇短小文章,按照禮祭古字性質進行安排,語序和空間結構並不是簡單的上下左右順序,而是錯落分布,便如一篇用心安排的書法作品,中央則是那一個複雜到極至的“我”。
羅南書寫完畢,順手又一撥,剛完成的“書法作品”就在空氣中打起了轉,向投影光幕那邊的純大君以及罔軫校官,大方展示其各個角度的結構形象。
禮祭古字自有神異,由空氣承載,仍然在遍布“璿晶陣列”規則力量的虛空中保持穩定。
便是已經出口的“齊整頌讀聲”,也在單間這片狹小區域裏重複回蕩不休。
隻是,在書寫的時候,已經更新了認知的羅南就察覺到,他的這件“書法作品”,其實正以微小的幅度持續磨損。
正如純大君所說,應該是他對《蕩魔圖卷》的規則理解,尤其是役魔卷版本,與“璿晶陣列”也就是那位“蕩魔大君”劃定的內宇宙規則之間產生了衝突。
單憑理解,羅南這個層次當然是相形見絀。
隻是這種一邊倒的衝突,裏麵有多少是代表他理解的缺陷,又有多少是代表他與那位“蕩魔大君”的天然差異呢?
羅南沒有明確的答案,說到底,他在《蕩魔圖卷》這個領域,仍然隻是個新人。
大量的未解的疑惑,淹沒了他與“蕩魔大君”的天然差異,所以哪怕是有“逾限神文”鎮壓,他也得不出一個清晰的結論。
哎?
等等,我就這樣把“逾限神文”給拿出來了?
唔,話說在含光星係這邊,“逾限神文”的“我”字,是天淵帝國的皇室家徽、鎮國神符,算是全民皆知的常識。我的人設背景又是“禮祭古字”專精,嚐試著上探一步很合理。
羅南迅速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不過,緊接著他就確認:他終究還是有些不謹慎。
這證明,他本心就想傾盡全力,不做保留,希望純大君能真切點評他在《蕩魔圖卷》上的心得。
畢竟在地球本地時空,大多數時間修行隻能靠自己,想尋良師太難了。若能趁機得到《蕩魔圖卷》正宗繼承人的評價指點,未來建構“內宇宙”,能少走不少彎路吧?
羅南給自己做了一個簡單的心理分析。
揭去了自矜的紗幕,他發現他對純大君的評價越發期待了。
隻是,對麵的回應並不是那麼及時。
不知道是信號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投影光幕那邊,一側的罔軫校官倒是盯著羅南的“心得筆記”皺眉凝神,可本就信號差勁的純大君處,竟然一直沒有聲息。
羅南無法從那昏暗又扭曲波動的畫麵中看到更多信息,又不好催促,隻能屏息凝神,耐著性子等待。
又隔了至少三息時間,放在地球本地時空,差不多要有二十秒了,純大君那邊終於發聲,卻是明顯驚訝地“咦”了聲。
啊這,通信延遲這麼高嗎?
羅南心裏剛閃過這個念頭,就有一個他從未聽過、又莫名覺得耳熟的音節,緊跟著“咦”字抵達,震動耳膜……
震動的又何止是耳膜!
“轟!”
劇烈震動迸發,這一刻羅南幾乎把那個古怪音節徹底忘卻,他隻感覺到大腦震蕩,連帶著脊椎,影響了五髒六腑,又擴至四肢百骸,全身皮膚都麻木了,好像是剛過了電,身體還在顫栗。
不隻是物質層麵,意識空間裏,“魔符”與“烏沉鎖鏈”交織而成的“大日鎖鏈”,也就是高仿“日輪絕獄”的架構,以及由它們磨銷孽毒生成、又反過來包裹它們的混沌霧氣,都在劇烈震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