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
羅南說了半截話,心裏頭更悶,原本就不怎麼成形的言語,徹底給堵了回去。正愣怔的時候,虛空震動,細微的征兆像是遙遠海天之外的雷音,常人很難聽及,卻是將躁動淵區的信息傳遞過來。
這是某人的召喚,告訴羅南已經到點兒了,快來履約。
撥弦聲停歇。
瑞雯當然也能感覺到虛空中的震動,幾日來的習慣,讓她放下吉它,為接下來的行動做準備。
墨水感受到氛圍的變化,展翅飛起,夜幕背景畫麵由靜轉動,瑞雯也從一個玩偶變成了待命的戰士——不再空茫了,可這就是一個女孩子應有的狀態嗎?
話又說回來,正常女孩子,哦不,同齡人的正常狀態又應該是怎麼樣的?
貌似羅南自己也沒個章程。
羅南實在想不到後續,有些狼狽地起身:“嗯,我們先完成今天晚上的練習。”
瑞雯微微點頭,身形虛化,就在羅南眼前融入了夜幕深處。
羅南又愣了幾秒鍾,才拿起被瑞雯丟在陽台上的吉他,將它拎回屋裏,輕倚著牆邊放下。擱置的時候沒掌握好角度,琴身撞在牆上,吉它發出嗡嗡的震音,渾濁的像是他眼下的心情。
半分鍾後,羅南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閉上眼睛,糟糕的心情緩緩沉澱下去,代之而起的,是已經漸趨於本能的明澈與冷靜。
羅南的心神破開了牢籠,也穿透了渾濁的公眾精神區間,進入到淵區——同樣混亂且更加狂暴的領域。
在此刻的淵區,來自於鬼眼的力量架構,就像是狂風暴雨下的閃亮燈塔,標識出了超凡種的位置與深度,也向羅南發出了挑釁:
“來來來,咱們再戰三百回合!”
14日的授課結束以後,“鬼眼”車夷便發揮了他沒臉沒皮的特長,自稱賭鬥失敗,甘願留在夏城,給羅南充當陪練。其實是無所不用其及,要從羅南闡發、實踐的“囚籠理論”中,榨取出堪為他所用的元素,參照改進自身的根基,以求新的突破——這是武皇陛下的判斷,總有七八成真。
一個超凡種能舍下臉麵,世上能奈何他的人就真沒幾個了。
鬼眼如願留在夏城……外海,每天晚上都和羅南在淵區“操練”。不管他用心如何,羅南也正需要這麼一個陪練,比任何人以為的都需要!
麵對鬼眼的挑釁,羅南沒有第一時間上前應戰,而是校準方位,鎖定這片混亂風暴地帶深處,另一個飄流不定的目標,心神力量注入。
刹那間,便有森嚴壁壘聳立,風暴衝擊大幅減緩。
羅南進入了血意環構形所搭建的堡壘,這個架構仍然簡陋,是標準的“傻大黑粗”,與鬼眼橫亙在風暴中的超凡領域相比,頗有些拿不出手。
可就是這樣的架構,形成了淵區攻伐的必要根基,就如同一艘艦船,得以乘載船員,穿行在狂風巨浪之間。
隨著羅南意念進駐,壁壘環圍的區域內,原本還算安靜的百十個意念,迅速躁動起來。相應的信息,則通過靈波網還有其他一些渠道,灑向夏城各個角落。
眨眨眼的功夫,一道接一道的意念,也從夏城各個區域彙集上來。絕大部分是通過靈波網的轉接,還有幾位是通過羅南前兩天分發下去的“手鐲”。
不管怎樣,短短十幾秒鍾的時間裏,“堡壘”中來自不同人員的意念數目,便突破了五百大關,這差不多已經是14號授課後,所有可以通過血意環構形進駐此間的能力者總數。
由於淵區風暴的壓力,還有極簡的構形功能限製,相當一部分能力者進駐之後,意識都是半渾蒙狀態,很難與他人交流,隻保留了基礎的感知能力;隻有少數B級精神側,如高猛、竹竿等人,可以維持意念的流轉交際。
但這時候,沒有人和羅南聊天什麼的。對“堡壘”內部五百名能力者來說,在淵區的每一秒,都是無比珍貴;而羅南與鬼眼的攻伐演練,更是一場隻屬於他們的狂歡。
沒錯,這就是一場狂歡。
羅南借助“堡壘”,向鬼眼轟出了第一炮,推擠著淵區的能量湍流,將破壞性的震蕩傳遞到數十公裏開外。
夏城夜色靜謐,虛空之後卻是翻滾湧動著狂躁的風暴。就在這場風暴中,數百位能力者或清醒、或沉醉,卻都在獲快感……還有更加實際的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