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附近有一頭經過的爛嘴猿,也被這一片奇景所惑,呲牙咧嘴趕過來,似乎想觸碰這一片奇妙的景致。
齒輪建築地下六層,羅南扶住空投箱的手沒有任何動作,隻是眉頭稍稍一緊,觀想空間中那一個星芒璀璨的“我”字,便似真正活了過來,折手屈膝,旋轉而舞。
聚合成“我”字的萬千星辰,既是渾然一體,又各成星軌,在深邃虛空中畫出一幅茫茫星圖。
羅南多日來爆炸性積累的靈魂力量,便在這片星圖之中盤轉運化,自然內聚化合,在星圖的最中央,凝成一個微緲難測的“點竅”,成為恢宏大坐標係的唯一原點,不可移易。
當此坐標係成形之際,羅南腦際、身處的實驗室、另一時空的雲端世界乃至那個粗礪幽暗的無名山區環境,分明都響起了一聲沉悶的雷鳴。
雷音碾過之際,齒輪、雲端還有無名山區,這三個一直以自家法則規矩運轉的時空結構,瞬間凍結——也隻是瞬間,也許就是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秒,隨即便恢複了既定的運行軌跡。
可就在那個凍結的瞬間,羅南手下按著的空投箱,成為了唯一運動的物體。所謂的運動,並非是滑動、拋落、飛行這些尋常的形式,在在那一瞬間,它的形體光影直接扭曲掉了,隨即便如夢幻泡影,倏然不見。
同樣消失不見的,還有雲端世界那兩幅交錯的“海市蜃樓”幕景。以至於那頭爛嘴猿衝過去之後,隻能望著多年不變的厚厚雲層發呆。
羅南仍然半閉著眼睛,他的心神則更早一線,從“原點”出發,劃了一道筆直的長線,在大坐標係上,印下了一個點。
那個點位坐標,就是他劃定的目的地。
線條平直,毫不彎折。可這一刻,跨空而去的空投箱,卻是在杳冥莫測的虛空中,畫出一條無法形容的複雜軌跡,先後兩次擊穿了時空屏障,這才結束了短暫又華麗的旅程,也真正具備了強勁的動能,帶著呼呼的風聲,從數十米高的半空,斜摜向地麵。
這時候它擊穿的空氣,已經帶著臭雞蛋式的腥味兒,那是火山劇烈活動噴發出的硫化物、鹵化物氣體長年積累所致。
空投箱的旅程接近尾聲,剩下的就是萬有引力的表演時間。
羅南眼皮眨了眨,沒有完全睜開。這一刻,他原本渾厚充沛的靈魂力量,就像是底層整體崩裂的湖水,水位瞬間下挫了大半截,過於恐怖的瞬間輸出,讓他的腦子也出現了短暫的眩暈。
他卻顧不得休息,意識緊緊鎖定墜落的空投箱,在靈魂披風的層麵下,測算位置和距離。
感受到箱體的運動形式,空投箱的浮空減震設備自動開啟,試圖校正姿勢,減弱衝擊。而這些設備還沒有真正發揮作用,一道人影從斜下方某個開裂的地隙中躥起,迎上半空,將摜落的空投箱穩穩抓住,再輕鬆落地。
羅南終於睜開眼,沒理會空投箱,卻是第一時間重拍地板:“高度修正74米,左偏12米……就是因為一頭爛嘴猿。該死!回頭碰上了超凡種,還不直接偏到海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