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樂是聽到消息報,臨時加入進來的,觀察了半晌後,卻完全看不懂:“他挑挑揀揀在幹什麼?”
羅南身前的台麵上,虛擬工作區打開,上麵顯現出許多好像零件、碎片甚至是線條筆畫之類的虛擬結構,密密麻麻,多層交織甚至扭結在一起。羅南則像拆線團、挑牙簽一樣,細致地將它們拆解開來,但有時似乎還補上兩筆,操作挺複雜的樣子。
“應該是進行分類工作。”哈爾德夫人認真觀察羅南在虛擬工作區的操作,特別是多步驟循環的最後幾步,“看上去,那些零碎結構大多數是有意義的,至少在能力者層麵如此。”
“有意義?是指幹涉力流轉作用?”
“這應該是他所說、所演示的構形。”哈爾德夫人回憶網上流傳的視頻資料,參照比對,做了初步結論,“問題是,其中的結構細節,似乎與血魂寺很少相關,也可能是拆得太零碎……畢竟在構形領域,還沒有多少人能站在他的高度去理解,我倒是相信那個傳言了。”
“傳言?”
“公正教團、真理之門之類。”
“那個REE的胡說八道?”
“要麼呢?難道這些碎片零件,都是屬於他靈感的一部分?”哈爾德夫人相信世界上有天才,但從來都把積累與天賦分得很清楚。
當然,這些並不是重點。對於她們來說,若羅南的構形造詣,與血魂寺不怎麼相關的話,才是真的麻煩。
血焰教團的正副主祭,為什麼試圖與羅南“對接”?
因為金桐死亡海域出現的白骨山丘,無疑就是血魂寺的形製。所以她們懷疑,羅南與“應死未死”的摩倫有密切關係。
另一邊,羅南提出了“囚籠”、“構形”等一係列理論雛形,更在此基礎上,開發出了“血意環”,搭建了“堡壘”,成功在淵區立足。
這種高度近似於秘密教團根本法門的手段,讓她們看到了血魂寺架構更進一步的希望。
此時此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血魂寺架構已經實體化——要命的是並不在她們的控製之下。
所以理論也好、實際也罷,她們都需要有一個明確的支點,踏實用力,才不至於被甩開好大一截,猶不知所措、不知所往。
探查訊問,以及尋求支持,就這樣同時落在羅南身上。
兩個目標其實是有內在矛盾的,哈爾德夫人也不敢說有什麼萬全之策,隻能是謀求與羅南的進一步接觸,才好施策。
費槿遙遙觀察,正副主祭也在琢磨:以羅南的身份、現況,不應該在人流繁雜之地擺造型,應該是有什麼事情要做。
嗯,確實有的。
費槿眼珠轉動,餘光掃到一位剛進門的“熟麵孔”,她幕後的控製者還特別記憶了一番。
田思,少見地與羅南關係親近的正常人,曾在知行互助會任高級幹部。
這時候,田思正緊隨在一位老太太身邊,亦步亦趨。
老太太約有八九十歲,花白頭發剪得挺短,男孩式地支立著,紮眼卻顯得清爽。她身形偏瘦但麵色紅潤,衣著倒是端莊保守,身杆筆直,看上去頗有風度修養。
經過神研社這兩個台子的時候,一幫人自然也看到了老太太,有幾位下意識一縮頭,但更多人還是撅屁股起身,表示最起碼的尊敬。
“潘教授。”
老太太瞥過來一眼,並未停留,隻頷首示意。並在一堆人複雜的眼神下,徑直向水吧角落,也就是羅南的位置走過去。
至於羅南那邊,明顯是過份沉迷在虛擬工作區的“構形碎片”裏,直到兩人走到桌子旁邊,才猛然驚醒。
見到來人,他都顧不得收拾,匆忙站起身來。正想打招呼,對麵老太太已經開口問話:
“你是羅南?”
她開口時吐字清晰,中氣十足,比正常人還要響亮幾分。不等羅南回應,她又皺眉道:“你像你的父親,都染上了神秘主義的惡習。”
羅南有點兒懵,下意識說了句:“能不提他嗎?”
老太太嘴角翹起:“我也不想理會那個家夥。”
羅南明知氣氛不太正常,卻還是忍不住對老太太大生好感。這時田思對他使眼色,他才記得招呼:
“潘教授、田師姐,快請坐。”
這位花白頭發的老太太,正是羅南母親卜清文當年的導師,學校設計院的鎮院BOSS,潘文教授。
原本羅南為了避免給人添麻煩,近期是不準備上門拜會的,但他和田思商量的理由,顯然沒過潘老太太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