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杏兒,看,我有錢給你買藥了,有錢給我們買吃的了。”隨著那歡天喜地的叫喊聲,一個身著襤褸的小男孩一陣風似的旋進了長久無人住的破宅子裏。宅子的屋頂已經塌了一半,隻有一半懸在梁上,維係著不至於坍塌。
男孩身上的衣服單薄的不行,到處是劃破的口子,小臉也烏黑黑的,讓人看不出他的長相,隻有那眸子,烏亮亮的耀著奪目的光。他的腰間別著一支破了口的笛子,抬起凍得紅腫的小手,將拎在手中的小包裹嘩啦啦的一倒。
東西一股腦地灑在草席上。
男孩一樣樣的取給那草席裏裹著破舊被子躺著的小女孩看:“這是可以吃的燒餅,這是你喜歡的杏仁糖,這是冰雕節上賣的泥人。”當然還有樣,最讓他得意,最值得他炫耀的戰利品:“銀子。”男孩寶貝一樣的從懷裏掏出隻錢袋,在小女孩的眼前晃了晃。
“杏兒,我這就給你抓藥去,給你請最好的郎中看病!”男孩說著就要顛顛地往出跑。
“靈犀,你是不是又去偷了?”女孩艱難地爬起,撐著身子,先看了看草席上那些花花綠綠的東西,又看著男孩興衝衝將走的背影,她本不想拆穿他,可他答應過她,不會偷錢的,隻會拿些吃的來供他倆果腹。他答應過她不做賊的!
“杏兒,你病了,我也是沒法子,他們都說你再不吃藥。”名為靈犀的男孩站在當下,沒有轉身,攥著錢袋的小手不由地緊握。半晌後,才艱難地道出三字:“會死的。”
“靈犀。”杏兒的淚水在眼中打轉。都是為了她,靈犀才會去偷的,一開始靈犀吹笛子,她唱歌,靠這個賺錢,可後來,她病了,愈發的重,再也不能唱了,為了給她看病,他們賺的銀子花光了,所以靈犀才去偷的,杏兒知道,都懂。
“他們都不理我,就你對我好,他們都說我是煞星,就你不嫌棄我,我,我不能看你死啊杏兒!”靈犀的小手攥的更緊,從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是個不祥之人,但凡跟他有關係的人都會遭逢不幸,不明緣由的大病,接連離世,母親就是被他害死的,父親害怕便無情的拋棄了他,隻有杏兒,與他一樣孤苦伶仃的杏兒肯待他好,不當他是煞星,可現在連她都病了,靈犀苦苦一笑,不得不相信自己真的是個煞星。
“靈犀,你不是煞星。絕對不是。”杏兒堅定道。他們一直彼此依靠,相互扶持活到現在,挨過了兩個酷暑寒冬。“別再偷了好嗎?我覺得我隻要挨過這個冬天就會好的。”杏兒低勸道。“到時,你繼續吹笛,我繼續唱歌,我們繼續賺錢。”
“恩。”靈犀使勁點頭,抬起凍紅的小手在烏黑的小臉上一抹,轉身咧嘴笑了。
“那人叫什麼你記得嗎?”
靈犀自然知道杏兒問的是什麼。“記得,他姓譚。上次我們還去他們鋪子吃過麵呢。”那街頭的順口溜說的窮要飯的就是指他們兩個。
“那麵可真好吃啊!”杏兒笑得甜甜的,宛似在回味牛肉麵的味道般:“那麼大的一碗,是我吃的最飽的一次。好想再去吃一次。”
靈犀垂頭,頓時一臉的羞愧。他偷了譚家人的銀子,哪還有臉再去譚家鋪子吃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