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正陽將自行車靠在白灰早已脫落的牆壁上,呼哧呼哧的喘著大氣,伸手拍了拍自行車後架上的糧食袋子,發現並沒有落上幾滴雨點,懸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看向廟外麵,雨幕密的讓視線不足十米,光線更是陰沉的像是到了傍晚一般。
緩過勁兒來,許正陽也不嫌髒,一屁股坐在了土地廟中的神台上,點了根兒煙,慶幸著往回趕得及時,不然還真得被大雨給淋個透心兒涼。
嘀嗒嘀嗒嘀嗒……
因為年久失修,所以廟外下大雨,廟內便下起了小雨。
嗅了嗅鼻子,一股騷臭氣在廟內彌漫著,許正陽叼著煙四處看了看廟內,撇了撇嘴,忍不住在心裏罵道:“娘的,誰他媽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幹,跑到這廟裏頭拉屎撒尿……瞧這一地的屎堆……我靠,自行車後輪還壓著幹燥的一坨屎。”
“操,腳上也踩著屎了,真他娘的晦氣!”
他似乎忘了,自己也在這土地廟中拉過屎撒過尿。
據村裏的老年人講,這座土地廟已經修起來有好幾十年了。反正打從許正陽記事起,村外就有,而且那時候,這座廟都已經不知道荒廢多少年了。總之就連村裏的老人,都記不得是誰修了這座廟,又有誰來這裏燒過香上過供奉。
因為土地廟挨著早些年的老窯坑,這裏的地質不適合種地,所以才能夠在前些年村裏人大肆開荒的時期,幸免於難,苟延殘喘至今。雖然時刻搖搖欲墜,卻異常堅強的挺立不倒,成為了村民們在村外耕作,或者路人經過,或者村中小兒遊玩兒至此,偶爾內急時應急用的公共廁所。
絕對純天然公廁,肮髒汙穢之物皆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被大自然風幹消化掉。
當然,環境實在是不咋地。
許正陽苦著臉撇著嘴望著門外嘩嘩下著的大雨,在心裏祈禱著這場雨趕緊停了,然後自己會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破廟,真他媽不是人待的地方!
“出去!”
輕微卻急促的聲音在陰暗的廟內突然間響起。
許正陽嚇了一跳,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四處看了看。這廟裏麵除了些爛樹枝爛草爛磚頭土坷垃,以及遍地的糞便之外,沒有其他什麼東西啊!
誰在說話?
“趕緊出去!”
聲音又響起來了,這次似乎更加的焦急,還帶著一絲威懾的怒意。
許正陽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裏,媽了個逼的,白日見鬼了!未知的恐懼讓他在這一刻沒有立刻跑向廟外逃之夭夭,反而愣在了廟中間,雙眼瞪得滾圓,小心肝兒撲通撲通的跳著,就差沒哭出來了。
“出……”
憑空而出的聲音沒有喊完,一道粗大的閃電從門口處斜斜的劈了進來,悄無聲息的徑直擊穿了許正陽的胸膛。
許正陽連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便撲通一聲仰麵倒在了地上,頭部還在神階上重重的磕了一下,當然,此時的他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痛楚。
他的意識消失之前,腦海裏隻來得及想到了兩個字兒:“掛了!”
陰暗的土地廟中,神階上那斑駁不堪,不足一米高的土地神泥像,微微的顫了一顫,抖下些許灰土。空氣詭異的扭曲波動了幾下,一個穿著破舊不堪邋裏邋遢身形瘦小的老頭兒,憑空出現,坐在了許正陽頭部旁邊兒的神階上。
“唉……”滿臉溝壑的老頭兒重重的歎了口氣,渾濁的雙眼中透出一絲的沮喪和悲傷。
突然,老頭兒起身,顫顫巍巍的走到門口,仰頭衝著向下傾倒大雨的陰沉天際,憤怒的吼罵道:“你媽的老天爺,打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