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默山還是問我那句話：“去哪兒吃飯？”
“隨便找一家餐廳就行。”
許默山側頭看了我一眼：“怎麼有氣無力的？”
我歎了一口氣：“歲月真是一把殺豬刀啊……”
“若是累了，就閉一會兒吧。”他的聲音很溫柔。
我點點頭，閉上眼睛小憩起來。
但是我卻是睡不著的。我以為許默山至少會問我一句，為什麼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我還是個寫小說的。可是他沒有問——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從一開始就是知道我寫過小說？所以當楊悅說起的時候，一點都不驚訝？
明顯的對比就是，林睿超問了，他沒問。或者是因為林睿超已經問了，所以他才沒問？
又想起第一天他那些和我小說裏許默山的那些巧合——我原本已經斷定那些是巧合了，現在，還是巧合嗎？
吃飯的時候，我心事重重，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他：“你之前就知道我寫小說？”
我心裏很是忐忑，其實我寫小說，甚至還出版這件事，就連郭女士都不知道。那麼，我大姨就不可能知道，就排除了他是從我大姨那裏知道這方麵的信息的可能性。因為畢竟是言情小說，我又是從小到大家長老師眼裏的乖乖女，我怎麼好意思跟我媽說？郭女士一直以為——我在我一天到晚在電腦前是在玩遊戲、看韓劇呢。因為我很擅長偽裝。
許默山一愣，笑道：“今天第一次聽你說。”
“你不怪我沒告訴你？”
許默山看了我一眼，笑道：“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意對別人說的秘密，不是嗎？今天看得出來，其實你並不想讓很多人知道你寫言情小說，對嗎？”
不得不承認，他非常善解人意。我幾乎都要被他感動：“謝謝你的理解。”
許默山照例送我回家，我們在車上聊的話題越來越多。我發現許默山真的是很博學，其實看過很多書，我們一起聊金庸、古龍。
我也是很喜歡看武俠小說的，我問他：“金庸和古龍，你更喜歡哪個？”
他不答，反而笑著問我：“你呢？”
一談起武俠小說，我就有無盡的話可以說：“我初中的時候看完了《射雕英雄傳》，就深深地愛上了金庸的博學多才。但是看完了射雕三部曲和《天龍八部》，我大學的時候嚐試看金庸的早期作品，我就不感冒了，怎麼也讀不下去，開始讀古龍的小說，《楚留香傳奇》和《陸小鳳傳奇》倒也沒什麼，但是《小李飛刀》卻是真的深深地影響了我，至今為止，這都是我最喜歡的一本武俠小說。”
許默山的眼睛很明亮，笑道：“原來你喜歡李尋歡這樣的男人。”
我喜滋滋道：“是啊，古龍小說裏的男主都有一點偏萬能，楚留香、陸小鳳、沈浪……一個個的好像他們永遠都不會失敗，永遠都是那麼光鮮亮麗，料事如神。可是李尋歡不一樣，他那麼落拓、心裏那麼苦，常常失敗，但是又會反敗為勝，他之所以會敗，是因為他從來不在乎輸贏。無論別人怎樣背叛他，他永遠那麼寬容，心裏永遠那麼坦蕩。但是焦恩俊把他演繹得太帥氣了。”
“所以你現在更喜歡古龍？”
我搖搖頭：“古龍裏的小說多描寫變態，各種各樣的變態，簡直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尤其是女人，古龍對女人的刻畫上，實在有些偏頗了，不但名字取得一塌糊塗，而且多是惡毒的反麵角色。那些人物都不真實，可是金庸小說裏的人物多是有血有肉的，人物都很複雜，一個個都直擊人心，每個人物都可會引人深思。而且曆史大事，金庸信手拈來，毫無違和感。這幾點上，古龍不如金庸。”
“分析得很深刻。”許默山含笑望著我，“那你覺得我更喜歡古龍，還是金庸？”
我定定地望著他三秒，道：“古龍。”
他挑眉，訝然地望著我：“為什麼這樣猜？”
我笑了：“沒什麼，總覺得你這樣的人物，應該更適合存在於古龍的小說中。”不知為什麼，這裏的潛台詞讓我有點傷感：古龍小說裏的人物，更不現實一點。
許默山似乎看穿了我的憂慮，歎了一口氣：“然然，我也隻是有血有肉的人，你這樣看我，未免有失公平。”
我頓時覺得訕訕的，不敢抬頭看他。就像是個犯了錯的小學生。
他低低地笑了兩聲，忽然伸出一隻手來，將我扯了過去，然後，堵住了我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