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年,贛南山區某小村。
這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小村落,整個村子裏住著不到30戶人家。外麵的世界,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然而這裏,卻一如既往的平靜,沒有電燈,沒有馬路,沒有集市,甚至,沒有一個可以遮掩的廁所。
其時正是傍晚時分,每一間簡陋的茅草屋裏,都升起了嫋嫋的炊煙,遠遠望去,整個村子都被煙霧所繚繞,嫣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象。
一個約莫40來歲,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正彎腰收割著田裏成熟的稻穀,他頭上的草帽到底戴了多少年頭,恐怕他自己都說不上來了,原來草帽寬大可以遮陽的邊緣早已不在,隻剩下帽尖還扣在頭上,讓人看上去感覺有些滑稽。
男人收割完一排稻穀,直起腰來,也不知道打哪兒摸出來一個紙包,抓了一小撮煙絲,隨手在田坎邊扯了一片幹枯了的葉子,卷吧卷吧,一屁股坐在稻草上吧嗒吧嗒抽了起來。
他望了一眼自己家的茅草屋,周遭農忙的村民,早已收工回家,此刻,也就隻有他還在這地裏忙活。其實,男人比任何人,任何時候都想回家去,因為他的老娘們,此刻正哭天喊地地嚎叫,他的孩子要出生了。但是,他不敢回去,他害怕。
男人在忐忑不安間,閃過一個念頭,如果孩子平安降世,該不該去老頭兒的墳上報個喜,但那隻是一閃而過,隨即便把自己的這個想法完全否決了,他不想就此斷後。
男人吸完最後一口,把煙屁股丟在地裏,狠狠地踩上一腳,把整個煙蒂都踩進了泥裏,這才起身,拿起收割用的鐮刀,大步朝草屋走去。
當他走近自己家的院子,原來女人那刺耳的嚎叫已經停止了,草屋內安靜地令人窒息。男人一甩手裏的鐮刀,瘋了似的衝進屋內,眼前的一切,讓他雙腿發軟。
隻見女人滿臉是汗,躺在炕上一動不動,此刻她的臉色像血一樣透紅,從炕頭到地上,到處是血跡,一旁的接生婆愣愣地站在一旁發呆,她的嘴唇毫無節奏地不停顫抖,似乎牙齒都在打鼓。
看見男人進來,接生婆這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邊撒潑一邊嚎啕大哭,你個挨千刀的,我說不來,偏讓我來,今天是什麼日子啊,你們又是什麼人家啊,遭天譴啊,要斷子絕孫啊,我這是要遭報應啊,我往後可咋活啊。
男人噗通一聲跪倒在土炕前,眼裏滿是淚水,還有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嘶啞地呼喚著女人的名字。
此時屋裏走進來一個有些駝背的老漢,他用煙袋鍋子敲了敲門,嗯哼一聲,扶起了接生婆,對著男人到,大老爺們,哭什麼,說完一腳把男人踹倒在一邊,就見從他身後閃進來四個同樣黝黑的漢子。
男人見狀,一把抱住老人的腿,村長,您行行好,她還沒死,她還沒死,您再給她點時間吧。
老村長眼皮都沒抬一下,朝跟他進來的四個中年男人使了一個顏色,隨後他們就二話不說,抬起炕上已經休克的女人就往門外走。
男人想要阻攔,卻被接生婆和村長按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幾個男人抬著瀕死的女人,剛一出門,天空突然響起了一聲炸雷,就看見一條電龍從天而降,打在了院子外麵的一顆大樹上。
四人被這粹不及防的響雷嚇了一大跳,眼看被雷擊中的大樹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正朝著這邊倒來,再也顧不得手裏抬著的女人,撒腿就跑。
大樹倒下來剛好砸在了男人的草屋上,此刻裏麵的村長和接生婆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事情,正扭頭往外看,卻不想屋子已經踏了下來,一根房梁不偏不倚砸在了他們兩人的頭上,當男人掙紮起來,壓在他身上的兩個人,已經腦袋開花,一命嗚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