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村寧次小像
岡村寧次認真地研究了曾國藩對付太平軍的辦法,強迫中國百姓去挖封鎖溝。溝深2丈、寬2丈,有的還灌以河水,在一年中,總長度已達大約1.2萬公裏,是山海關—張家口—寧夏段長城的6倍,是地球周長的四分之一。它們把鄉與鄉、縣與縣、鐵路與鐵路、公路與公路、山區與平原,盡行隔開,抗日力量被分散成零星的小股。岡村又製定了“燒光、搶光、殺光”政策,8月31日,淶源縣東杏花村有23名村民被活著剮開身體,2個村民的頭骨還被砸開,腦汁被混到白玉米渣子粥中,強迫村民喝掉,致使當地人很多年都不敢吃白玉米渣粥,有的連看都不能看。9月22日,曲陽縣溝裏村的50多名村民被依次扔到一口井中,日軍又搬石頭扔進去,燃燒的柴火也扔進去,手榴彈也扔進去,極盡所能地逞凶施暴。彭德懷說,岡村毒辣老練,但表麵上威而不暴,“他有很多本事,能實事求是,細致周密。他不出風頭,不多講話,對部下不粗暴……他經常廣泛收集我們的東西,研究我們的東西,是曆來華北日軍司令官中最厲害的一個”。(1941年岡村寧次在河北)
戰場上的小商小販們
南潯線上,日軍第106師團正在向中國陣地衝鋒,但怎麼也衝不上去。剛發號令時,都撒開蹄子往前跑,還不負“衝”字之意,然而,當中國軍隊的炮火來襲後,立刻練蛤蟆功似的趴到彈坑裏不動了,有的還使出吃奶的勁兒往回跑。所以,在4天的時間裏,他們一直都在衝。沒閑著,也沒結果。
岡村寧次見這幫不爭氣的廢物久攻不下,便惡狠狠地命令,向中國守軍施放毒氣。當迷幻的幽藍色煙氣,輕紗一樣彌漫到風中,幾百名中國守軍臉色青紫、痛苦地倒下後,廢物們這才終於衝了上去。
南潯線是九江到南昌的鐵路線,長120多公裏。日軍第106師團奉岡村之命,準備占領此線。這個師團是“商販師團”,官兵們原都是買賣人,在東京街頭擺擺地攤、開開商社,被征入伍後,他們被派遣到南潯線上攻打中國軍隊。
第106師團長鬆浦腦子不靈活,整天迷迷瞪瞪。現在,他以為中國軍隊被毒氣熏了一遭就已經窮途末路了,所以開始向廬山挺進。他不知道,自己正往一個“反八字形陣勢”裏鑽。
此陣玄奧莫測,“如袋捕鼠,又如飛剪,敵犯右則中左應,犯左則中右應;敵若鑽進來,就很難逃出去”,為中國軍隊第九戰區第一兵團司令薛嶽所設。
鬆浦哪裏知道此陣的厲害,呼呼啦啦就率軍鑽進去了,結果無論鑽到哪兒,哪兒都有伏兵。一名死亡日軍士兵留下的日記上寫道:“廬山上的迫擊炮彈如雨點從天而降,死傷可怕。”還有一名日軍士兵在寫給妻子的信中說:“‘不見廬山真麵目’,名不虛傳……戰鬥仍在艱苦進行,與家人團聚的希望很小。”中國這句名詩,竟給用到這上麵了。
戰鬥了10多天,到了8月中旬,山裏山外,耕地稻田,遍布日軍屍體。薛嶽的炮火神出鬼沒,日軍屍體搶不回去,隻好把死者的耳朵割下來,或者把手掌砍下來以代全屍,等著日後送回日本。時值盛夏,暑熱蒸騰,裹挾著濃烈的屍臭味,聞之欲嘔。
岡村的司令部設在近郊的師範學校的校舍裏,從那裏可以眺望到廬山連綿的山峰。他站在用窗玻璃圍起來的燭光下,氣得臉都黑了。他不知道鬆浦往那老林子裏鑽什麼勁兒,急忙下令把他撤出來。鬆浦這才逃過一劫。
第106師團撤出來後,其他各部隊的戰事仍在繼續。9月的一天,岡村正在查看地圖,偶然發現,由於日軍攻擊麵寬,薛嶽為堵各處漏洞,頻頻調整部署,不覺間形成了一道空隙。他想,若派兵插入這道縫隙,直搗薛嶽縱深,定會使薛嶽腹背受敵。
正盤算著派誰執行任務,第106師團長鬆浦請戰來了。上次敗仗後,他飽受嘲諷,這次堅持要“血洗前恥”。
岡村一向注意不打擊官兵的積極性,內心也想給鬆浦一個恢複名譽的機會,於是便同意了,命他插入德安西南地區,在側後展開攻擊。
鬆浦興奮得摩拳擦掌,25日,帶著1萬兵馬就神氣活現地孤軍穿插去了。
西出馬回嶺後,意想不到的困難出現了。山路崎嶇不平,峽穀嶙峋險峻,不僅騎馬難行,還要推馬前進,否則那些高頭大馬根本不動彈。日間,溫度奇高,衣服皆被汗濕;夜間,山風寒涼,病倒者無數。毒蚊叮咬,瘧疾叢生,無藥可醫,無處寄養。鬆浦下令,痛快解決。於是,病重者就被自己的長官拖到密林裏,逐個殺掉了。
林中終日霧氣不散,四周皆白茫茫的,行軍時,常出現迷路、掉隊的情況。剛才明明還有一個人在身旁,喝口水的工夫,人丟了,丟哪裏了也不知道。很多士兵走散了,跑到別的隊伍中,相互都不認識,聯絡也失去了,部署和調遣都很混亂。
跌跌撞撞終於到達了白雲山的萬家嶺一帶,接近了目的地,卻又被薛嶽發現了。
薛嶽有一日接到彙報,說日軍第106師團突然消失了,心中疑慮,命人偵察,從而發現了這次輕裝穿插。薛嶽很早以前就發現了防禦線上的空隙,他以為岡村不敢冒入,沒想到當真來了,連連感歎岡村膽子不小。
薛嶽看到“鬆浦鑽隙精神甚強”,於10月2日部署10多萬兵力,分東、西兩麵包圍萬家嶺日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