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 岡村寧次——“三光”政策和“慰安婦”的始作俑者(6)(1 / 2)

盟軍一直在監視岡村的行蹤。在他準備住進醫院的當天中午12點,駐日盟軍總司令部就派了代表專程從東京前來援護所探望。

來者是一位名叫肯尼的美國中校,隨行的翻譯,是一位日裔美國人。

岡村嚇了一跳,雖然東京審判已經結束,誰知道會不會又橫生意外呢。

肯尼不帶感情色彩地向他簡單表示了一下問候,然後讓他看窗外的日本國旗,問他是否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當時,美軍嚴禁日本懸掛本國國旗,現在突然在外麵招搖地懸掛了國旗,其用意,難以揣測。岡村回答不知道。

“因為你曾是為國效勞的將軍,我的上司麥克阿瑟將軍特命日本厚生省在你窗外懸旗,以示慰勞。”肯尼一板一眼地說。

這是美國單獨為自己升起的一麵旗?岡村很意外,也很驚喜。這預示著,他在逃過了中國法庭的審判後,現在也不再受國際法庭的追捕了,他徹底自由了。

岡村開始配合肯尼的談話,積極主動,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討好。

“向麥克阿瑟將軍表表心意吧。”肯尼提示道。

“停戰以來,承蒙派出大批船隻幫助日本軍民遣返,深為感謝。”岡村老油條似的客套著。

“那隻是小事一樁,是否還有更重要的表白?在這裏的談話,我們可以互相保密,絕不向外界透露。”肯尼說。

“既然如此,我有一事相告。我認為,美國如不采取有效對策,不出半年,中國必將盡歸共產黨掌握。”岡村步入了正題。

肯尼很滿意,說,這才是最好的表白,他一定把這話帶給麥克阿瑟。並要求岡村暫時不要接觸政治家和新聞記者。

肯尼走後,真正的詢問才開始。有一名美軍中尉詳細地訊問了岡村的履曆,審問到下午2點多才結束。

岡村吃過午飯,繼續與來訪者談話。然後,美軍命令日本厚生省派來汽車,載著岡村去了東京國立第一醫院。

此後,每個星期,美軍都派青年軍官來探望岡村,在獲得有關中國方麵的信息後,均贈以食品、滋養品及衣料。盡管小恩小惠是有價的,而岡村提供的情報是無價的,是需要收藏在政府的機要檔案室裏的,可岡村並不覺得吃虧,因為日本政府對他的境況不聞不問,除了支付他的住院費外,餘錢寥寥,勉強可以支付治療費和夥食。

碰到這麼個“自私自利的政府”,岡村一改低調隨和的風格,數落“國家忘恩負義”,“缺乏道德是日本人的通病”。他一向瞧不起東京大本營那幫“蠢貨”,大概對國家也是心存不滿,往日隻是隱忍著罷了,現在,他一股腦全都發泄了出來。

岡村自稱,他在日軍中,素以“清廉”著稱,除軍部規定的待遇外,他很少妄取。他對理財也沒有興趣,多年來,薪金均由副官保管,購物也由副官承辦。在7年的時間裏,他從來沒有摸過紙幣,盈缺長短,一概不知。1946年末,副官被遣返回國時,把零用錢給他留下,詳細地告知了南京的物價及如何使用金錢等情況,如雞蛋每個220元,蘋果每個1000元,廣柑每個500元,襪子每雙1.5萬元到2.5萬元,毛巾每條1200元等。他這才自己用錢。第一次使費,是讓人給他買水果。現在,他在倉促中回到國內,身邊已所剩無幾,隻能苦捱時日。

一日,醫生告訴岡村,日本國內的平民生活,也困苦不堪,許多像他這樣患有肺結核病的老人,都因缺乏食物、營養攝入不足而走向死亡了。岡村聽了,更加憤恨日本而感謝美國了。

2月4日,一位美軍上校還專程去了一趟青森縣黑石市,在黑石市的警察署長的帶領下,拜訪了岡村的夫人加藤知惠。知惠不知美軍的意圖,慌亂不迭。

美軍上校說,他此行是來接岡村將軍夫人乘坐美軍專車前往東京國立第一醫院。知惠仍是驚疑,任美軍上校如何解釋,還是托辭謝絕了。美軍上校隻得告辭,並向她贈送了巧克力和化妝品等禮物。

在岡村住院一個月後,知惠才來到東京,與岡村見了麵。

見麵並不激動人心,岡村有些局促,知惠有些淡漠。這對已經好幾年沒有見麵的夫婦,並無深情厚誼,隻有一紙證書的書麵關係,知惠甚至深懷怨尤。

知惠不是岡村的原配夫人,而是第二任夫人。岡村的第一任夫人是星野理枝,以才女著稱,岡村在27歲時與她一見鍾情,此後再也沒有移情別戀。但理枝35歲就因肺源性心髒病死去了,她隻與岡村度過了15年時光。在昏迷前,理枝預感時日無多,特意囑人將自己從東京醫院轉長崎醫院。長崎醫院條件不好,但距離上海最近,如果岡村騰出空來看她,乘坐直航班輪即可到達。但命運總是奇怪地交錯著。岡村趕往長崎醫院時,理枝正處於昏迷中,岡村空守了2個星期。待他恰好到借住的朋友家想睡一會時,理枝卻恰恰回光返照,一瞬間醒來,未見到岡村,便落寞而去了。事後,岡村認為,理枝是拚盡最後一點兒力氣才醒來的,就是想見他一眼,而他卻不在。為此,他悔恨不已,發誓終身不娶。他在日記裏寫道:“我心死了。”但在獨身12年後,為了照顧年邁的母親,52歲的岡村還是娶了36歲的知惠為妻。他們認識不到一個月就結婚了。婚後,岡村沒有像對待理枝那樣給予知惠以溫情,也很少與她在一起。知惠隻是擁有了一個陸軍大將夫人的名號,和一個理所應當的照顧婆婆的責任。所以,知惠的一生,並無歡顏。可是,岡村畢竟老了,不再風光了,責恨的話她也不想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