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伯溫向朱祁鎮推薦了一個人,工部右侍郎周忱。
這個周忱,劉伯溫稱之為“有經世之才”,善理財,曾經一度想改革賦稅製度,卻被擱置。
周忱除了是工部右侍郎外,還作為奉命巡撫江南,整頓江南稅務。
朱祁鎮回到乾清宮,拿起朱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讓錦衣衛指揮使劉勉派人送走。
遙遠的江南,天氣微微有些熱,五六個老漢赤著腳坐在大槐樹下,褲腿卷得老高,腳上還粘著微濕的泥土。
老漢們圍著一塊大石,石頭上坐著一個五十多歲的書生,他臉色發黃,頭發灰白,滿臉滄桑。
書生頭戴笠帽,素淨褐色長袍,一雙黑色布鞋,底上沾滿了泥土。
“周相公,來嚐嚐咱們的井水,甜的哩!”一個老漢赤腳跑去打了一通井水來,先舀了一瓢遞給書生。
書生摘了頭上的笠帽,接過瓢來,大大的喝了幾口,伸出大拇指讚道,“清甜!好水!”
幾個老漢都笑起來了,很開心,一個老漢說道:“可不是!這口井水養活了一村的人呢!是好水!”
周相公輕搖笠帽扇風,隨口說道:“今年雨水足,收成應該不錯吧。”
一個老漢說道:“今年雨水恰好,應該是個好收成。”
另一個老漢接口說道:“現在才春天呢,收成好不好還要看夏天的雨水。八月收夏稅,秋收征秋稅,再多糧食也不是我們的。”
幾個老漢都歎了口氣,一老漢接過瓢,大大的灌了一口,站起來說道:“老漢趁能動,多去勞作,好給我家女子攢點嫁妝。“
周相公皺眉說道:“大家有什麼難處嗎?我記得前幾年公家還免了咱們欠的糧稅,家裏應該還有些積糧吧。”
一個老漢笑了,說道:“周相公一看就不是下田勞作的人,公家免的糧稅,便宜都落到糧長、富戶頭上,咱們連田都沒有了,哪裏落得到好處。”
周相公皺起眉頭,把笠帽放在膝上,“這麼說,你們勞作的田都不是自己的?”
老漢拉著周相公說道:“相公真是癡人,這年頭,哪個農民有自己的田?我家從祖上開始就替王員外家種田,一直到我這輩都第四代了。皇帝是換了一個又一個,田還是老樣子。”
周相公又細細問了一些事情,這才起身告辭,幾個老漢見他為人和藹不清高,說話也不掉書袋,倒也喜歡他,還熱情邀他去家裏吃飯。
周相公笑著推辭了,倒是有禮有節,讓人心裏舒服。
老漢見天氣不那麼熱了,都去田裏勞作了,周相公看著田裏忙碌勞作的眾人,長長歎了口氣。
順著村口的小道走了幾步,隻見前方站著一個身穿錦衣的武士,此人皮膚黝黑,站立在道旁,盯著周相公看。
周相公向前走去,武士伸出手,手上是一份漆了火漆的密信。
周相公撕開密信,隻見信紙上寫著四個朱紅的字——“速來見朕”。
周相公朝北拱拱手說:“知道了,馬上就動身。”
回了官邸,屬下官吏都圍上來。
“大人!大事不好了!”一個小吏說道。
從山東來的運糧船遭遇大風暴,船隻被大風吹走,糧食也都落到大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