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大樂/透,過來見過小舅姥爺。
飯局結束的時候已經夜色深沉。
我安排車送各位老師回去。
趙慎院長和蘇紅女士有司機過來接,柴博士堅持自己打車離開,我順路將其他兩位院長和陸子煜送回家。這座城的天空黑得沒有一絲雜質,當車子行駛過長江北岸朝天門碼頭時,車內已經隻剩下副駕駛上的陸子煜和我。
夜景璀璨,廣場上依舊十分熱鬧。
有很多老年人組成的紅/歌合唱團在演唱革命歌曲,吹拉彈唱,分工明確,圍觀人跟著哼唱,又不斷鼓掌。玩滑板溜冰鞋跑酷等運動的年輕人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五顏六色的塗鴉牆前麵,喝彩聲不住的傳來。
這座城,有太多美貌青春的年輕男女。
那樣的美好,是見到便覺得歡喜。
跟愛無關。
我最近視力又下降了,看遠處的東西都是模糊的,一直十分緊張的目視前方。
兩位院長下車之後,陸子煜似乎已經疲憊倦怠至極,他一路無言的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此刻卻突然睜開眼睛稍稍放下了車窗。
有微涼颯颯秋風拂過我的麵頰,從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燈火璀璨的江邊漁港,食客眾多。
我連忙放慢車速,側過臉問他:“怎麼了?”
陸子煜鼻音濃重,低聲說:“沒事,覺得有點悶。”
車載燈光昏黃黯淡,映襯他光潔白皙的額頭上沁出的薄薄汗水,我這才注意到他的右手一直握拳抵在胃部。我在心裏叫了一句要命,走神的這一刹那,手中握著的方向盤打轉,堪堪避過路口不顧紅綠燈亂走的行人。
陸子煜皺著眉頭問我:“你怎麼了?”
我胡亂找借口,“我最近盯著電腦太久,有點近視,剛才沒看清楚。”
他聲音低沉溫柔的責備,“怎麼不去配一副合適的眼鏡?”
我敷衍道:“有空就去。”
我一路都在眯著眼逡巡路邊亮著燈的便利店,努力看清楚標牌上的字,心中暗自懊惱,決定這個周末一定要抽空去配一副眼鏡。我將車子停在街角藥店前麵的位置,解開了安全帶跳下車,還不忘了偏過頭囑咐他:“陸老師,你稍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我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回來拉開車門。
陸子煜靠在椅背上雙手交互搭在胸前,緊皺眉頭,一聲不吭,抿緊的嘴唇已經痛的發紫,修長白皙的脖頸裏也布滿汗水。我坐在駕駛位,把手中裝藥的紙袋放在方向盤後麵的駕駛麵板上,扶著他的肩膀讓他靠在我身上借力。
我擰開藥盒把緩解胃痙攣的藥物遞給他,急切解釋道:“我幫你買了胃藥,你吃一顆,可能會舒服一點。”
陸子煜隻是低頭看一眼藥盒上的標簽,就接過來塞進嘴巴。
我又從包裏掏出我的保溫杯,擰開送到他唇邊,“來,這個水是溫的。”
陸子煜吃完藥,低聲喘著氣說一句,“謝謝。”
我總算鬆了一口氣,枯坐著靠在椅背上等他慢慢恢複。
他在黑暗之中靜靜注視著我,似乎是想要寬慰我一樣輕輕拍了拍我緊握著方向盤的手背,低聲說,“我沒事,放心。”
陸子煜的音色醇厚溫柔,十分篤定,帶著奇異的安撫人心的力量。
我莫名其妙的放鬆下來。
我們從南濱路一路向北,行駛過濱江步道景區,陸子煜饒有興致的側過臉,看一眼窗外漁舟唱晚笙歌四起的城中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