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當頭棒喝。
大一的下半學期。
我跟薑婉交往的愈加頻繁,尤其是在周末的時候,她經常會過來找我一起上自習。
有時候,陸子煜實在太忙,我也不是那種非得二十四小時粘膩在他身邊的性格。他在準備全國性的大學生建築設計大賽,又分別考了托福和雅思,成績都高的嚇人。他的野心從來不曾掩藏,我並不願意成為他前進路上的阻礙,盡管他曾經為了我放棄深泉學院的深造機會。
我下定決心——
如果,陸子煜最終仍舊打算出去見識這個未知的世界,我會尊重他的決定。
顧嘉言開始在醫科大學的附屬醫院實習。因為工作量的劇增,他又住了幾次院,不過每次都不待我察覺到,他就已經出院了。我把自己的精力過多的放在享受青春和美好的愛情之上,對他的依賴程度就相應的減少了許多。
我曾經問過他,為什麼一定要走的這麼快。
他說,因為他擁有的時間與其他人相比都太短,所以他要努力的走到時間的前麵。
我受顧嘉言的教導,收獲頗多。
我比別人更加能懂得時間的珍貴,也更加能體會我們終將接受生活之於每個人的洗禮。他沒有刻意過問我的戀愛,我也沒有單獨跟他談過我跟陸子煜之間的事情,但是他應該早就有所察覺。他沒有反對,我便當做他是讚成的。
顧嘉言一直在與時間的抗爭之中保持著溫和理性的思考。他沒有談戀愛,依舊全心全意的寵愛我,給了我如漫步雲端一般漂浮的情懷。
他曾經特意抽空帶我去看電影,是在中國首次上映的《入殮師》——
關於死亡和東方人的隱忍、深刻、堅強和愛。我特別喜歡影片之中深沉的大提琴演奏的背景音樂,他便托人買了正版碟片送給我。
他跟我說,微微,你知道的,我身體不好,不可能永遠陪著你。
我知道的。
一日下午,我上完課去食堂吃晚飯。
我發覺自己沒有帶飯卡,於是就給陸子煜打電話讓他給我送過來,但是很長時間都無人接聽。我也沒怎麼放在心上,直接從食堂往宿舍走,打算晚上拖著他出來吃宵夜。
這時,我的手機屏幕上跳出一條短信的提示,內容是讓我去陸子煜宿舍樓後麵的湖邊。我有隱約的不安情緒,陸子煜從來也不會給我開這種無聊的玩笑。我躊躇著還是踱了過去,那片人工湖修建的十分別致,平時有很多同學都會結伴在樹下聊天學習。
天色漸晚,路燈次第亮起。
我看到那一叢碧綠的幸福樹前的巨大陰影前,薑婉正抓著陸子煜的右臂在情緒激烈的解釋著什麼。她一直不停的哭泣,陸子煜皺著眉頭沒有推開她。我站的遠,又不受控製的向前走了幾步。還沒到走跟前,薑婉就踮起腳親吻了陸子煜的唇。
雖然下一秒——
陸子煜幾乎是在電光石火之間就拉開了與她的距離,然後就越過薑婉的肩頭看到了我,他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卻沒有做任何解釋。
薑婉滿臉淚痕的轉過來,看著我抽噎著說道,“微微,對不起……”
我在原地靜默了站了一會兒。
陸子煜麵上愈加冷淡,他不再看我,也不看薑婉。
我終於忍不住轉身離開。
我知道陸子煜跟了上來,就在我身後五六步遠的距離。我沿著長長的階梯走上了荒無人煙的半山坡的大路。這條路通往機械學院的實驗室,有一台白色的車子以非常快的車速轉下來與我擦肩而過,迅疾的風從我耳邊吹過。
我被從後麵上來的陸子煜大力拉的一個踉蹌,堪堪躲過那台車子,整個人都被他抱在懷中。
他聲音惶惑的問我,“微微,你沒事吧?”
我推開他,鎮定無比的說,“隻要你解釋,我就相信。”
陸子煜麵色蒼白,唇角緊繃,抉擇的神色艱難無比。但是,他最終還是跟我說,“微微,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我的情緒在那一瞬間徹底崩潰,歇斯底裏的衝他哭著喊叫,“你是瘋了嗎!薑婉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怎麼能,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陸子煜克製的走上前兩步,低聲說,“對不起。”
我無法直麵痛苦,隻想趕快逃離,又轉身往山上走。
陸子煜不放心,跟過來勸我,“微微,你不要再亂走了,山道這裏是視覺盲點,車速又非常快,我送你回去。”
他下意識的拉我的手,被我用大力甩開,然後揚手打了他一個耳光。清脆無比的響聲立刻回蕩在夜色朦朧的路燈之下,我被戾氣籠罩,豎起渾身的盔甲和保護罩,惡狠狠的對他說,“你不要再管我,也別再跟著我了。”